“公子的诗以悬崖青松为题,以物言志,立意高远,可惜诗中用词过于死板,差了几分文采,否则这诗只怕不止青气半尺的水平。”红裳女子看完张元正的诗,开口道。
杨跃在旁边听着,从旁观者的角度,倒是赞同红裳女子的评价,张元正做人做事一板一眼,在诗中也同样表现如此。
张元正道:“在下惭愧,文采修饰确非我的强项。”
跟着红裳女子走过来的一群公子哥也在看张元正的诗,魏永安混在一群人中,听见红裳女子对张元正所写诗的评价,心中便生出妒意,他刚刚写出青气半尺的诗词,受到红裳女子的夸赞,这边张元正也写出了青气半尺的诗,而且在红裳女子的评价中,似乎比自己的还好上一筹。
“文采修饰乃是诗词的根本,张兄在这里有短板,只怕以后会有大问题。”魏永安一副关切的语气,话中却是在说张元正因为文采的问题,未来的发展有限。
在这方世界,他们这些文人书生修的是文运,文运就是他们所能使用的力量,诸子百家之后,如今是独尊儒家。
深研儒家经义,可以蕴养自身文运,磨砺文胆,雕琢文心,但在提升文运品阶方面,经义的作用是稳扎稳打,比较缓慢,唯有诗词文赋这类,若才华出众,能多写出一些文采荟萃,纸上升起青气的诗词文赋,对提升自身文运品阶那就是立竿见影。
魏永安说张元正因为文采问题,未来发展会受到限制,倒也不是无的放失,只不过他的神情有几分幸灾乐祸,让人看得分外不爽。
杨跃站起身来,道:“诗以言志,文以载道。诗词文赋,最根本的是立意,文采修饰虽然重要,但细论起来其实也不过是细枝末流,用华丽文辞堆砌出来的东西怎比得过发自内心深处的心声。”
这个时候,张元正不方便自辩,杨跃却是没有这个顾忌。
魏永安嘴角一撇,道:“立意再好,没有相应的文采表述,词难达意,写出的诗词终归是要差上几筹,上不得台面。”
张元正脸色微变,无论是谁被说上不得台面,心情都不会好。
杨跃不客气道:“想要文辞华美,文采斐然,多读诗书,日积月累,总能办到,但若是志气不存,毫无风骨,趋炎附势,品德不修,如那宋成、司马孺一流,诗文写得再华美又能如何?”
宋成、司马孺是大乾朝时的两个大文人,写出的诗文文辞华美,当年很受世人欢迎,只是这两人都是没骨气的,品行被后来人诟病,杨跃以这两人类比魏永安趋炎附势的行为,讽刺的意思很明显,魏永安脸上也变得很不好看。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红裳女子,此时缓缓开口道:“诗文中,是立意重要还是文采重要,历来都是争议不休,没有结果,众位没有必要因为这个问题闹得不愉快。听说诗会上还有一项重要活动,不知什么时候会举行?”
杨启道:“肖姑娘说的是曲水流觞,诗会进行到现在,差不多可以举行了,你说对吗?郑兄。”
郑哲言正痴迷地看着红裳女子绝美的脸庞,听到杨启的话,才惊醒过来,忙道:“是啊,是啊。”说起来,其他人都在争相恐后地向红裳女子献上诗词以求赏识,他们这些人却没有行动,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曲水流觞”这个活动。
此处青原上有一条溪流从北面的高山上流淌下来,一直朝南面东湖县境外的一个大湖泊流去,诗会之所以会选在这里举行,很大的一方面原因,就是因为这里有这条溪流的存在。
曲水流觞的活动,借鉴天圣国历史上某个朝代的一则文人轶闻,在溪流中放置了数个酒杯,杯中盛满美酒,然后任这些酒杯在溪水中随溪流移动。
凡是对自身才华有信心的,可以在酒杯流动到自己面前时,捞起酒杯,作诗一首,若是获得众人的认可,就可以饮下杯中的美酒。
溪流中放置的酒杯共有四个,代表天之四季,杯中盛着美酒,在溪水中上下浮动,却没有一点溪水进入酒杯中。
这四个酒杯一直放在东湖县的文庙中,受文庙文运的加持,本身就有特殊之处,这么多年又有一届届东湖县的才子诗词文气的蕴养,已具有一定的灵性。
曲水流觞是这次诗会的压轴活动,也是参与诗会的书生中那些佼佼者展露自身才华的绝佳机会。
四个古朴的酒杯在溪水中浮沉,几百个书生聚集在溪流旁边。
不是谁都有资格捞起溪流中的酒杯,饮下杯中的美酒,四个酒杯,代表着这几百个书生中只有四个人拥有这个资格。
在场的几百个书生,谁都可以伸手去捞溪流中的酒杯,但若是才华不够,捞起酒杯后,写出的诗文气不够,不能让在场的众人服气,是不能饮下杯中酒的,甚至如果才华差得太远,却非要去捞酒杯,不但不能宏扬美名,还会沦落为笑柄,被人嘲笑。
大家都将目光看向郑哲言和杨启,在场的几百书生中,这两人的才华无疑是最好的,也是最有资格捞起溪流中的酒杯饮酒的。
郑哲言轻摇折扇,故作矜持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