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杨易鸿大怒,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杨易鸿当了多年杨家族长,积威甚重,平时看着平和,这一发怒,自有一股气势,一般的杨氏族人见到他现在怒气冲天的样子,大概要被吓得腿脚打颤。
然而杨跃却是面不改色,坦然与他对视,理直故能气壮,杨跃问心无愧,又何惧杨易鸿发怒。
杨易鸿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道:“这些年伯父确实是对你疏忽了,让你和子簪吃了不少苦,以后我会多照应你们兄妹,不会再让你们过这种苦日子了。不过这次的童生名额关系到甚儿的前途,算是伯父求你了,你等三年后再去考,这次机会就让于他,伯父会补偿你。”
杨跃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窗外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本应是暖和的,但他的心底却是一片冰凉,这个大伯父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尽心尽力,但对待他这个侄儿,跟外人又有什么不同。
科举考试,对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那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前途,那是说让就能让的吗?虽然杨跃三年后也才十九岁,还有机会赶在二十岁之前通过县试,可智窍的开启是越早越好,等上三年就是耽搁了三年。
而且三年后的又怎么保证杨跃就一定能通过县试,他这次可以为了给杨甚让出名额,推迟三年再考,下回不定还有什么理由来阻止他。
这次杨易鸿亲自过来说情,杨跃就不相信背后没有大夫人江氏在谋算,他这次要是同意了,拖延到三年后再考,三年后江氏肯定会再想办法阻碍他考县试,那么他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大夫人江氏的阴影下,永无出头之日,这是杨跃决不允许的。
他吃了这么多苦头,关键时刻却不是要给人让路,成为别人功成名就的踏脚石,这次他必须争,谁也不能阻挡他去考县试。
杨跃的神情变得冷淡,断然道:“大伯父说的照应和补偿,侄儿受之不起,我想要的,自会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我那杨甚堂哥若是自己有本事,想要童生的名额就自己去考,否则是二十岁之前还是二十岁之后开启智窍,又能有什么不同?”
看着杨跃坚定的面容,那一身灰旧的长衫却是掩盖不住那股昂扬的意气,杨易鸿恍若又见到当年的那个三弟,名满江南的解元郎,相似的面容,相似的气度,还有那同样坚定的信念,这般人物,又岂会轻易妥协。
杨易鸿颓然叹了口气,自己年轻的时候,一直生活在三弟耀眼的光芒之下,一晃眼这么多年,惊采绝艳的江南解元郎已成白骨,他的儿子却终于长大了,依稀有着他当年的几分风采。
杨易鸿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羡慕妒忌过自己的三弟,但在当年杨易远死讯传来时,他确实是悲痛欲绝的,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跃儿,我还是希望你在考虑考虑,毕竟是一家人。”
“抱歉,大伯父,这次县试对侄儿来说同样至关重要,侄儿不能让。”杨跃直接拒绝道,没有留下任何转寰的余地,他必须在这件事上表现出强硬的态度和决心,免得被这一班人以为软弱可欺,一直打他的主意。
杨易鸿也有些扫兴,留下一句话道:“你自己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杨跃默然,站在那里,透过窗口看着杨易鸿走远,原本的杨跃,对杨家的众人就没有多少好感,如今的杨跃多了一半异世的灵魂,对杨家就更是生疏,除了妹妹杨子簪外,杨家没有什么他在意的了。
等这次县试中榜,有了童生身份,他就脱离杨家自立门户,凭着另一个世界灵魂带来的那些诗词,足够他和妹妹过得很好,无需再倚仗杨家。
……
“怎么,爹,那小贱种竟然不答应,那我怎么办?”在一间布置奢华的房间中,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因愤怒面容都有些扭曲。
杨易鸿不悦地看着杨甚,道:“住口,跃儿是你的堂弟,你怎么称呼的。”
杨甚焦躁不安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杨跃竟然不肯让出名额,如此可恶,这是在阻他前程,令他无法不恨,“不行,我去找他算账,他凭什么敢挡我的路!”
“够了!”杨易鸿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在杨跃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看见自己儿子这么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实在有些失望。
“老爷,那现在可怎么办,甚儿要是得不到童生的身份,不能在二十岁之前开启智窍,那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活?”坐在杨易鸿旁边的一个美妇人一边抹泪,一边说话。
这美妇人是杨甚的娘亲唐清娇,也是杨易鸿的一房妾室,长相美貌,有着江南美女特有的婉约娇媚,很受杨易鸿宠爱。
往常若是唐清娇作出这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杨易鸿都会答应下来,不过这回杨易鸿心中也是不痛快,被唐清娇这么一哭诉,反而更感心烦意乱,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冷冷道:“你这几天给我好好在家闭门读书,想要童生名额就自己去考,。还有你,我还没死,你就想着你们娘俩以后要怎么活?”
说完,杨易鸿直接拂袖出了房间,留下了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