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快意,笑意,恨意。
我活了十五年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岁月,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既然松了这口气,你的猫咬死我的狗,那我,便要你的命!
……
简绯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茶吃点心,碧螺走近,悄声道:“大小姐方才出府去了。”
这时恰恰是当天下午,午睡刚起来,唐月芙在一边绣花。
简绯用湿帕子擦了擦脸,放在一边,道:“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么?”
这些天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了不少,唐月芙已不再如以前那般冲动易慌,而是不紧不慢地道:“大姐姐这会有些古怪了。不是出去找些乐子散心,便是去找帮手去了。”
简绯点点头,道:“也是。不过这时节有些特殊,恐怕难得找乐子,既是去寻助力,那么就无非是梁三小姐或者李昌那边了。”
想了想,不知其解,但是无论找谁,反应总在这一两日内才是。
晚上唐原骥去了司南伯爵府,唐简墨又在京郊大营不回来,简绯等人也就让小厨房里做了东西吃了。
“不会出什么大事吧……”唐月芙有些担忧。
简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道:“她能惹出什么事,难不成能找人要了我的命?”当下摆开一局棋,同唐月芙下了起来。
棋下了不过半个时辰,唐月芙把手一收,笑道:“这局可是姐姐输了。”
简绯笑着道:“我原就不怎么会下棋,输了也是常事。”
唐月芙素手捻起一粒棋子,笑道:“姐姐这等聪明人怎么反倒不会下棋?下棋最讲究瞻前顾后。这局棋一开始我便动了念头,姐姐明知我想赢,却不知我出这些步是做什么的。”
这话说的浅显,简绯心中一动,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错过了。
对面女子浑然不觉,继续笑道:“我先让姐姐收几个子,姐姐便以为得了甜头,开始谨慎些,后面就有些随性起来。不妨被我捡了空子!”
棋子落下,吧嗒一声轻响,高下立见。
屋外恰好传来丫头的声音:“夫人叫奴婢送一盆燕窝粥来,给小姐和三小姐暖暖身子。”
简绯的嘴唇忽然就白起来。
“姐姐?姐姐?”唐月芙好奇地唤着简绯,“姐姐怎么了?”
泛白的唇僵硬地勾出一点讥讽的弧度:“芙儿,唐月昭……她或许真的会,要了我们的命呢……”
打发了丫头,把粥喂给厨房的鸡,喝了粥的鸡昏睡不醒。原来里面下了迷药。
庄嬷嬷在一旁急了起来,道:“小姐,这绝计不是夫人做的事情!”
简绯轻笑,唤朱玉道:“这当然不是夫人做的事。去问问,看有谁认识刚才那丫头。也不知是哪个院子的,竟来这里装夫人的人!”
朱玉很快回来,是落雪园的人。
哗然声响,棋盘被打翻,黑白棋子凌乱于地,再不道输赢。
简绯冷笑:“倒是精打细算得很!把我们迷翻了叫人来杀么!”
“什……么?”唐月芙脸也白了,花了很大力气消化这一消息。
“还记得你为什么住到我这里来么?”简绯强迫自己淡定下来,道,“我怕唐月昭会起杀心。毕竟,她最近,已经有些疯了……”
唐月芙惊惧地站起身来,道:“我去找父亲!”
简绯拦住,道:“没用的。唐月昭既然去找李昌,李昌必会派杀手影卫等人来行凶。我们告诉父亲,也未必有用。”见唐月芙望过来,简绯继续道,“还会连累整个镇国侯府!”
“那怎么办……怎么办……”前些时候被压制下去的恐惧又占领了唐月芙的脑海,她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曳如风中树叶。
简绯的眼中由震惊懊恼到倔强愤怒,她忽然起身,披上了斗篷,带着朱玉便往外走去。
“小姐去哪?奴婢也跟着罢。”碧螺在后面道。
“我很快就回来。”简绯答非所问,步履匆匆。
少女略显单薄的身躯消失在夜色里。
此时,说不清是深秋还是冬日了。屋外野风大作,发出凄厉而尖锐的鸣啸,如号哭之声,屋内众人一片忐忑,被这风声搅得更是心乱如麻。
“都是做什么的!碧螺也真是越大越不晓事,还不快关了窗去!”庄嬷嬷大声呼喝着,似乎想赶走这一屋子的死气。
碧螺慢吞吞的走到窗边关了窗子,便出去了。
墙角西洋钟的滴答声一点一点延长了本就寂静的时间,屋内灯火通明,唐月芙只觉得冷。
她想要笑,但是笑不起来,整个脸就像僵掉了,只剩下凄惶与苦楚。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么……
姐妹情深,从什么时候被忘却,被践踏?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原本可以风雅完美的女子,开始利用自己温文尔雅的气质,织就一张巨大的网?
那网,网住她自己,网住周围的所有人,当唐简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