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看见落日时分的漫天红霞,看见面前凤目鹰眸的男子。
他冠上的红玛瑙映了晚霞太刺眼……
他的眼太亮,他的唇太红……
他拽她出来的力气太大……
简绯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
她双眼睁得极圆,黑亮亮的仿佛东海深处最大的蚌壳里最亮的黑珍珠,泪珠儿无声无息地滚滚而下,好像九天之上最澄澈的泉水开了闸。
红唇被咬的惨白,以往向上扬起的弧度掉了个个,笔直的,微微向下撇着。
简绯微微的颤抖,仿佛河边迎风的芦苇,细瘦的身躯摇摇曳曳成一个无法继续坚强下去的姿态。
她竟然哭了。
关北烈心中惊叹着,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能这么惹人怜爱,同时心中涌起强烈的酸楚和对李昌两人的厌恶。
他觉得她一定经历了什么,但是并不去问,揭露别人伤痛不是好的做法。他只是又伸手一搂,脚下一顿,将简绯带离这里。
“别怕,他们不会得逞的。”关北烈笨拙地安慰着简绯。
简绯紧紧把住关北烈的腰,在飞檐走壁的时候放声大哭,泪水毫不客气地染湿了关北烈胸口的锦袍。
前世的苦楚和今生的悲戚积攒了太久,以至于简绯在假山洞里险些魇住。
但是这个男子将自己拉了出来。
是他让自己看见火红的霞光,是他将自己带着离开。
对于此时的简绯而言,关北烈,已然成了光明。
……
“嗯……谢谢你。”简绯站在自己院子屋后的花树下,低着头吸溜着鼻子,手里不知所措地攥着极具关北烈特色的墨色金边手帕。
粉嫩嫩的脸上犹有泪痕,嘴巴不自觉地撅着,又成了一只包子。
但是显然关北烈已无心去欣赏简绯这幅包子样。
他自己也有些愧疚,毕竟还是自己把简绯带去才哭的,他咳了两声,道:“没关系。”
简绯觉得关北烈声音有异,偷偷抬眼一看,发现这黑衣酷哥仰头做望天状,不由偷笑了一下。
关北烈听到女子轻笑,不由疑惑地低头看去,却对上一汪清潭似的眸子。
他脸红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关北烈又干咳两声,转过头去,“以后自己人面前可以叫我大哥,我和你父亲很熟的。”
说罢,也不知简绯听见没听见,抬腿就飞身过墙了。
“……”简绯心中的阴云早在关北烈那里哭的一干二净,万里晴空地看着关北烈离开的身影,觉得这真是个可爱的人。
“小姐,原来你已经回来了。叫奴婢们好找!”朱玉绕着屋子转圈,冷不防发现简绯站在那里,开心地叫到。
简绯连忙把关北烈的帕子藏起来,使劲揉了揉脸,转过身子一脸抱怨:“那个人真是多事,刚刚为了吓你们一跳,夹着我在府里面转来转去,累死了!”
原来简绯在演练场说话时声音很低,关北烈又冷着脸把丫头们赶远了,所以朱玉她们并不知道简绯同关北烈说了些什么。
“那男人真怪!”朱玉皱眉,“小姐,方才可是吓坏奴婢们了。”
简绯又和朱玉瞎说了两句,便叫朱玉扶着到屋子里去了。
庄嬷嬷早知道了此事,见简绯安然回来,放下心的同时少不得又要责备几句,简绯嗯嗯啊啊的应了,又说了好些话来哄,方罢了。
不多时,前院来传晚饭,简绯一面向外走,一面问:“今日晚饭都在么?”
传话的丫头也是伶俐,低着头把该说的全说了。
“回小姐的话,今日夫人不舒服,躺着呢,侯爷叫小厨房煨着粥候着,大小姐,三小姐,表小姐还有姨娘和赵夫人也都去了。”
简绯的步子顿了顿,方想到今日是十五,每月一次的一家子都应到场的日子,偏偏王氏在这个节骨眼不舒服……
“夫人今早还好好的,怎么,是午饭吃错了东西?”
“回小姐的话,夫人晌午嫌热,贪冰多吃了几口不知从哪里送来的薏米麦仁汤,下午便不舒服了。”
“哦……”简绯淡淡地应了,笑道,“难为你说的齐全,是个机灵的。碧螺,拿些钱来。”
且不说小丫头怎么的千恩万谢拿了钱,简绯如往日一般向前院走,心中咀嚼良久,还是觉得今日会有事情发生。
进了福景园的院子,便有小丫头嘻嘻地道:“小姐来了。”
简绯笑了一下,今天的行为举止似乎已经传了满府,人人都知道这嫡小姐的厉害,再不似从前那般没算计了。
脚刚进门,便听得唐原骥问道:“绯儿,今日那丫头是怎么回事?若是犯了事,按规矩打发了,该撵出去的撵出去,该领规矩的领规矩,不要一味心慈。”
简绯心头一暖,笑应道:“父亲说的极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在别处揽了不干净的活计,女儿早已经处理了。”
说着,瞥了瞥白可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