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绯在床上呆了一会儿,外边丫头报道:“徐先生到了。”原来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到了。简绯整了整思绪,笑道:“快请进来。”
朱玉在一旁放下了床帘子,退到一边去,庄嬷嬷在旁边站定,一个胡须半白的老头子才慢悠悠的走进来。
简绯忽然心里一动——她记得以前一直是李先生给她开药,并不记得有徐先生这号人,这事恐怕有些蹊跷的。
果然,庄嬷嬷在外边也疑惑地问道:“往日都是李先生,不知今日怎么请了您老人家来,真是麻烦了。”听样子,似乎这个人比以前那个有名望些。
老头子也不多想,只是呵呵地笑道:“李清今儿个轮休,我这老头子就来沾沾侯府的光。”
听了这话,简绯便也在帐内轻笑起来,料想对方一个老头子也不妨事,便撩起帘子,笑嘻嘻地道:“老先生客气,今日既有缘前来沾光,索性好好的沾个够,我还想早些下床玩去。”
庄嬷嬷在一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叫了声:“小姐……”
“嬷嬷!”简绯澄澈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人家徐先生一大把年纪来占我们的光,我们也不好驳了面子。何况行医之人讲究望闻问切,遮着帘子能看个什么病?何况我才十二岁,打什么紧?”
“哈哈哈哈,不愧是镇国侯府的嫡小姐,果然伶牙俐齿,见识不凡,行事颇有几分豪气啊。”徐先生笑道,“今日老头子高兴,免了你的诊金,给你好好地看一看。”
“那便有劳了。”
……
“嬷嬷,你听见徐先生的话了么。”送走了徐先生,简绯端坐在床上,面色平静如水,垂下的眼帘遮住满目恨意,今日多亏自己长个心眼撩起帘子,让老头子做了个全面检查,不然还不知道又要傻多久。
“听见了。”庄嬷嬷一脸凝重,“小姐这病,病的蹊跷,但好的却快而彻底,而这病既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会是谁呢……”
说罢,又看了看简绯——今天的简绯变了太多,不再是以前那般不知好歹,漠不关心的小姐了,反而行事沉稳,谈笑有度,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真是有些侯爷的风范。
好的彻底,必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而病的蹊跷……
简绯感受到了庄嬷嬷的目光,转过头微笑起来:“嬷嬷,过去是我不懂事,疏远了你,简绯给您陪个不是。从今以后,简绯一定好好的生活,不负您的厚望。”
见庄嬷嬷的眼圈竟是红了一圈,简绯也不由得有些伤感,连忙笑道,“嬷嬷您别伤心,方才徐先生也说了,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是应该多走动走动的时候,看着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摆晚饭了,我去给夫人请个安罢。”
庄嬷嬷才好了些,一听简绯的话又是一愣。小姐不是一向不喜欢夫人的吗。
又是疑惑又是欢喜,竟连丫头也不叫,自己亲自给简绯换了衣服,这才叫了朱玉碧螺跟着往夫人院子来。
简绯今日穿着鹅黄的交颈襦裙,虽是夏末,但因是大病方好,庄嬷嬷便给她围了一条金黄的百花团绣的流苏披帛,头戴一支八宝珊瑚簪,梳的是简单的卧云髻,髻下插了一只小小的茉莉花。
整个人明丽清雅又不失柔美,行动间虽不似白可珠一般一步三摇弱不禁风,却步履轻捷平稳,明亮的双眼直视前方,嘴角微微勾着,衣裙摇曳间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端庄大气。
庄嬷嬷和朱玉碧螺看了惊讶不已,小姐何时有过这等风姿?殊不知简绯前世跟在阮齐云身边后,陪着他出席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又替他跑前跑后地拉人脉,早见惯了大场面。
她的确是单纯,但不傻,阮齐云温柔的笑意仿若催化剂,令她甜甜蜜蜜地投入到危险丛生的权力更替的漩涡,令她变得越来越机敏聪慧,却单单忘记了用那份机敏去看一看自己的枕边人。
而今浴火重生,她依旧保有自己少女的明丽,却又比寻常女子多了不知多少的端庄机敏,她笑意盈盈地一路向前,期盼着重生之后不同于前世的未来。
一路走至前院,路上有时遇到下人问安,简绯会点头微笑,不讨好不厌烦,恰如其分的拿捏好适当的尊重,便引来对方讶异的目光。
她要的东西,自然是从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
院门口,丫头报了一声:“姑娘来了。”里面原本依稀的人声有一瞬的停顿。
简绯进了那道湘妃帘,便见夫人王氏早从椅子上起来,拉着她的手笑了起来:“丫头可算是好了,方才陈姨娘和赵夫人才说呢,若是大姐儿的病不得好可怎么办,我才说不会,你就到了,可不是吉人天相吗!“
王氏笑吟吟的,眼睛泛着些湿润:“也难得你有孝心,病刚好就往我这里跑,累不累?”又一叠声的唤丫头:“还不快上一盏玫瑰露来,叫小姐润一润。”
简绯温和的笑着,这个王氏一直没有诞下子嗣,却并不羞恼,反而十分疼爱简绯和她哥哥,如今自己总算看清了些人情冷暖,倒由不得王氏不激动。
说到陈姨娘和赵夫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