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死活不肯,甚至以死相逼。
况且侧妃说得好听,说到底还不是个妾?
老太君和二老爷自恃清流身份,极爱惜羽毛,也颇不愿杜家女儿为人妾侍,这传到外面就是自己为了攀上皇亲逼着女儿为妾,多不好听。
于是最后也就推了。
只二太太一个人闹腾了半天,自杀了无数次未遂后,看无人理会,事已不可挽回了,才哼哼唧唧接受了现实。
五姑娘连襄王的侧妃都看不上,如何能看得上一介书生之妻?
二太太更是眼里只有金元宝的主儿,一心想让女儿嫁入侯门,好享女儿的福。
“太太无需忧心,二太太爱怎么作,咱们只管看着就是。”杨妈妈颇不在意的说。
“就怕她把火烧到咱们三星堂来。”吴妈妈有些担忧的说。
“这倒是不怕的。”太太没了方才的郁气,悠悠的说,那流波婉转的声线慢悠悠的,似乎时刻都胜券在握,“就是想到要便宜了那个丫头,我就浑身不自在。”
“她也是借了莹姐儿的光了……”吴妈妈的声音有些飘忽。
怎么又说起了嫡出的三姑娘。
后半句因声音太小珠儿没听真切。
“太太不用不自在,她以后的日子还有的磨呢。”杨妈妈的声音此刻听上去有些阴。
这说的可是七姑娘?
珠儿心头一动。
二老爷要招薛谦为婿,二太太闹腾,怎么就便宜了七姑娘,还有三姑娘什么事儿……
心里开始琢磨,脚步不由得加重了。
没待她想个所以然来,里间听到了动静,吴妈妈扬声问到,
“外面的可是珠儿?”
“哎,是我。”珠儿赶紧收起思绪,带上得体的微笑拿着书稿走了进去。
铁力木罗汉床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斜斜歪在银红撒花大迎枕上,身上穿了件半旧不新的雨过天晴缠枝花贡缎褙子,头上带了一根金镶金刚石步摇。
她身材十分娇小,但不纤细,整个人珠圆玉润的。脸上居然一丝皱纹都不见,一张瓜子脸如羊脂般白皙,五官十分端正,配上精致的妆容,让人一见便生出了亲近之意。只是因近日操劳的缘故,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一双丹凤眼却黑亮有神。虽不十分美艳,但通身那股带着江南风韵的温婉娴静,在这民风彪悍的大西北也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正是西府的当家太太封氏。
周围杨妈妈吴妈妈分站两侧,都束手立着。
“奴婢珠儿见过太太。”屈膝深深拜下,脆生生行了一礼。
“起来吧,最近七丫头可还安分?”封氏随意抬了抬手,示意杨妈妈接了珠儿手里的书稿,漫不经心的问。
“倒还安分,整日就是抄书习字,昨儿做了些石榴花水,忽然想学刺绣,今儿早上带着白露往六姑娘屋里去了。”珠儿起身站好,伶俐的回报着情况。
“也不玩那些伶人之物了?”三太太语气里鄙夷毫不掩饰。
这伶人之物说的是琵琶,七姑娘从小不学无术,却弹的一手好琵琶。
“自从上次被太太责骂了以后,就没碰过。”珠儿心中思索了一下,赶紧回话。
因王姨娘是歌姬出身,到了杜府虽不再唱了,但那一把玉琵琶可是没从没放下,七姑娘从小跟王姨娘长大,王姨娘那一手好琵琶可是全学了去。
说来奇怪,七姑娘从前可是很喜欢弹琵琶的,每天都要弹上半天的,可是自从那件事出了以后,七姑娘竟从来没碰过琵琶了!
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还算听话,看来这次七姑娘是真的怕了。”吴妈妈笑嘻嘻的说。
“晚了!”杨妈妈有些恶狠狠的说。
三姑娘可是杨妈妈看着长大的,除了三太太,杨妈妈就只在乎三姑娘和六少爷了。
“石榴花水?”封氏鄙夷的撇撇嘴,一面接过杨妈妈手里的书稿,一边含着恨意数落,“竟做些莫名其妙的事,练了这么久字还是写的歪歪斜斜,永远这么上不了台面。”
珠儿闻言一凛,平时太太就算在三星堂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今儿怎么这么外露了?莫非七姑娘又有什么事儿招了太太的眼了……
珠儿不禁又想起了方才听到的对话……
“何苦让个庶女坏了心情。”吴妈妈一见三太太又勾起了火气,忙笑着劝着,“那徐妈妈一看就规矩刻板的,人又精明能干,正好跟七姑娘互相磨搓,我们只管看着就是。”
“这话说差了,七丫头不仅不能跟徐妈妈起冲突,还得相处得宜,规矩也得马上学起来。”杨妈妈时时刻刻都板个脸,话里却颇有深意。
珠儿心中起了疑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吴妈妈和三太太的表情。
吴妈妈含笑微微颔首。
三太太也是一脸的赞同,还叮嘱自己,“徐妈妈明日就去采薇馆当差了,你可得上心些,别让七丫头那夯货惹恼了徐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