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了。
出门在外之人,旅途辛苦,都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眼下才过二更,桃苑里住的几个客人,就都已经安顿睡下了,只见房内灯火熄灭,一片安静。
“都已经睡下了吗?”
黑暗的房间里,一条黑影茕茕孑立,凝神注目著窗外,半晌一动不动,仿佛在想什麽心事。
“如今这人界,日渐式微。拥有半神之力的赋神者,已然难见踪影。这个人,究竟是真正的赋神者,还是欺世盗名之辈?”
良久,黑影低下头,抚摸了一下怀中的物体。
“是真正的赋神者,亦或者欺世盗名之人,就让我,来验证一下吧。”
夜半三更,风声渐起。
风越来越大,树影摇曳,将映在窗纸上的黑影,拉扯出奇形怪状的形状,影影绰绰中,仿佛有离奇的鬼影在暗处偷窥摇动。
安静的房间内,风潇潇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合在胸前,双目微闭,胸口随著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神态安宁。
风声动,黑云渐浓,不知何时,皎洁的明月已渐渐躲进了云层中。冷风乍起,熟睡中的风潇潇忽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杀气。”
风潇潇起身下床,走到了门边,透过门缝望著屋外的夜色。黑暗中那双色彩奇异的眼眸,却显得异常明亮,闪出慑人的光辉。
屋外风声愈大,夜色更浓,风潇潇不动不动地站立著,仔细分辨空气中透出的异样动静,面色愈见凝重。猛然,他右手一伸,五指张开,蓝光一闪中,只见一团幽蓝的光芒,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风潇潇手一扬,那团幽蓝光芒顿时破窗而出。只听风声一响,幽蓝光芒在空中现了形,只见寒光闪烁,刀锋凛然,竟是神刀无妄!
神刀破空飞出,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到天降房门前,骤然停在了空中。风潇潇双眼一睁,身不动,手不动,神刀却已在空中疾速旋舞,划出道道剑光。无声,无息,亦无语,风潇潇瑰丽的眼中,映出的景象,却是隐隐的黑气,正从那肉眼无法分辨的空间中渗透出来,慢慢飘散。
手一招,无妄刀再度化为光影,瞬间回到了风潇潇的掌心,转眼消失不见。风潇潇收了无妄,返身回到床上,侧身躺下,继续睡了。
房内静悄悄的,房外也依然安宁,云散风止,一片祥和。刚才发生了什麽?无人知晓。若非窗户纸上多出了一个破洞,方才神刀无妄的出现,仿佛只是一场梦。
天降的房内,忙碌了一天的他熟睡正香。
方才的睡梦中,他似乎感应到了空气中透出了不寻常的动静。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悄然出现,但来到天降门外时,却只在外面徘徊,不知顾忌什麽,迟疑著不敢进入。虽然并没有真正骚扰到他,但因著这种无形无声,却又隐含敌意的气息,仍旧让天降无法睡安稳,眼看他就要醒来,却在他将醒未醒之间,又感受到了另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出现,随即那种异常的气息就此消散,再无动静。倦懒困眠的人,找到了可以不醒的理由,也就不愿醒来,於是他翻过身去,再次进入了深沈的梦乡。
神秘而不可知的梦境中,他仿佛迷失在夜色中的旅人,茫然四顾,踟蹰行走,却寻找不到自己想要的方向。我在哪里,这里又是哪里?
无限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了点点光明。
天降迷茫的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简朴的房间。影影绰绰中,出现了两个人影,分明素不相识,却又似曾相识,又是谁呢?
面容忧郁的青年坐在案前,双手撩动,轻抚琴弦。案上轻烟嫋嫋,一曲琴音静静流淌,如流水,如清泉,安宁静谧。
一曲已毕,青年抬起头来,看著坐在对面的人,轻叹了一声。
“国主不知何故,忽然召我进宫,三天之後才能回来。最近凤凰道并不太平,好友,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
“嗯。”
坐在他对面的,是位年轻的女子。她有一头银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映得身上穿的黑色战袍,愈显威严。听著青年弹琴时,她的双目一直低垂,神色安祥。等到青年说出关心的话语,她才抬起头来,碧眸一闪,神光离合,如海如波。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你总是这样说,但你的每一次出战,都是出生入死,让人怎麽能不担忧。可叹我空有法力,却无法看到未来。这些年,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直非常安心。但不知为何,最近却总感到隐隐的不安,不知这究竟意味著什麽。”
“即使看到未来,却又无法改变。那麽,这样的未来,也无须了解。”女子回答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但身为战将的宿命,就是生於战场,死於战场。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你也无须为我伤心。”
女子修长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握住了青年的手。
“你总是为我担忧,但人终有一死,活著,就要让自己快乐,何必让心太倦。纵然有一天,我终将迎接自己最终的命运,即使灰飞烟灭,刻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