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麦报完名，急切地想要上班。
我遗憾地告诉她，现在车间里不缺女工。
韩小麦不死心，央求我帮忙，她和儿子现在吃住在娘家，不工作的话就要靠老人养活。
由于工作关系，我认识各部门的车间主任，便带韩小麦去找分级部门的主任。分级部门的夏主任打量了韩小麦后问，“在瓷砖厂干过吗？”
韩小麦很干脆地道：“干过。“
这谎撒得无比坦荡顺溜。
夏主任问：“在分级干过吗？“
韩小麦答道;“没有，不过我学东西很快，肯定能学好。“
夏主任遗憾地说:“我们车间不收生手，老工人也不愿意和新人一个班，新人带起来太费劲。”“
韩小麦看我一眼，我忙道，“夏主任，小麦是我同学，她这人心灵手巧，您就当帮我个忙，让她试试吧。”
韩小麦马上说道，“对呀，主任，您就让我试用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干不了这活儿，我马上就走，肯定不让您为难。”
主任看这着我很勉强的答应了，还说，“这主要是给赵梦面子。”
我马上就欠人家一个人情。
韩小麦便在工厂的分级车间当了工人，负责鉴定瓷砖的等级。
韩小麦这天来找我吃饭。虽说是一个单位，但我们若不是刻意相约还是很难遇见的。
工厂门口是附近的村民在卖饭，因绿玉瓷砖厂刚投产不久，位置较为偏僻，卖饭的只有两家，一家是包子，另一家是大饼和炖菜。
包子两种馅儿，猪肉大葱，白菜粉条。
价格一样，就是肉馅儿比素馅儿小点。
鸡蛋汤一块钱一份，大饼两块钱一张，炖菜是两块，炖菜是白菜粉条，里面几块肥肉片子
吃饭的地方是木板搭得简易桌子，凳子是破旧的木头墩儿。好在工厂里的工人都是附近村里的老百姓，大家都不嫌弃，农村人谁没在露天野地里吃过饭呢？
我的午餐一向是素包子，因为卖包子的妇女比卖大饼的看上去干净些。
包子谈不上好吃，但绝对能咽下去。韩小麦看上去脸色蜡黄，我问她；“是不是太累了？”
韩小麦说：“分级这工作倒不太难，就是老加班。正常班一天站八个小时，我们几乎没有不加班的时候。有时一天只能睡五六个钟头。要是搁以前我也不怕，结婚以后我就没上过班，现在猛一干，真有点受不了，干了十来天，腿肿的不像样。”
我关心地说：“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身体最重要。“
韩小麦对我说：“只要累不死我就要干下去。还是你们上过学的好，你看你在行政部从来不用加班，办公室里又干净又体面。你们整天穿着小西装高跟鞋，和你们接触的都是公司的领导，我们身上却是灰不拉几的大褂子。”
我摇头：“这有什么羡慕的，外表光鲜能顶吃还是能顶喝？即使和领导接触也不是人家圈子里的人哪。你们车间里挣钱多啊，你们一个月能挣三千，我们后勤比你们少一千呢。我主要是手太笨，我要是聪明灵巧的话我也会去分级。最起码比呆在打杂的行政部有前途。”
“车间里噪音多大啊，粉尘乱飞，对身体副作用。现在虽然挣钱，但将来肯定死得快。”
村里的女孩都爱上化验室，觉得比车间干净，还能打扮得漂亮。一般在村里有点小职权的干部都会要求自己闺女儿媳妇儿上化验室工作。
我说，“化验室挣得也不少，就是整天接触石头面子，吸进肺里，估计也不好，另外还容易过敏。”
不过如果不考虑污染和对身体的影响的话，最数我们行政部没出息。
我们行政部经理，是经理哎，撑死一个月五千，而车间主任最少一万。
话虽说如此，车间里的辛苦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车间里各种机器轰鸣，大窑炉、压机、抛光线、打蜡机、打包线等刺耳尖叫。窑炉的温度有一千多度。尘土呛得人不停咳嗽，每个工人都好像从土堆里爬出来的，只有牙齿是白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要是夏天的话，一进去身上衣服就湿透了，整个人就像从泥汤中捞出来的。
窑头窑尾的工人看到变形的瓷砖，就要飞快地将瓷砖扯下，每片瓷砖都烫的吓人，一不留心手就被烫掉一层皮。
我在工作的空余去车间看过，工人们都辛苦的很，我知道凭自己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这种苦。我对那些初中毕业就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妇女们佩服得很，他们虽然学历不高，但能吃苦，比我强多了。
和他们比吃苦和韧性，我都不行。
在工厂，除了车间主任，就是其他部门的各经理挣得多，我虽然能力绝对超过他们，但我和任何股东都扯不上关系。不在公司高层提拔的范围之内，这是令我无限郁闷的。
韩小麦上班以后心情好了很多。她望了眼窗外扑棱的麻雀，兴致勃勃地说，
“赵梦，你看这种小家雀儿。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