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窑炉今天点火。所有的女工都不允许进车间。
我知道领导们怕的是女人阴气太重,会冲走财富。
四平耐不住我的追问,给我讲了下点火的过程:
第一项:领导讲话
第二项:上香
上香指的是给太上老君上香。
先是厨师拎着三只乱扑棱的活公鸡,用刀在鸡脖子一拉,然后飞快地跑向三个窑炉,每个窑炉口滴几点鸡血。
滴毕鸡血,上香,上供品
经理带头参拜老君,三个一跪。
最后董事长点火,车间内外鞭炮齐鸣
我觉得有趣:“那鸡血自然是辟邪的了,为什么要敬老君?”
四平嘿嘿笑道“你不知道太上老君是看炉子的吗?把老君敬好了,窑炉才能顺利生产啊。老君下面的供品是苹果、香蕉、9个洋钱。苹果是元宝,香蕉代表着金条,那几个洋钱也值八千快呢。”
我想象着西装革履的老总们三个一跪的样子,就想笑。有点帮派结义的味道。
我们工厂,是十几二十亿的投资,算是县里的大项目。
但现实却是投资大手笔,管理小作坊。
我很少见各个部门开会,每当出了问题的时候,,有人出了差错,大家会称此人“魂儿不全”或“脑子转数不够”。
人人都在逃避都在推卸责任,却不想着从根源上如何避免此类情况。凡是在公司有点小权利的都极有脾气,权利越大脾气越大。小权利的人是说话不好听,权利大的人是直接咒骂,张口就是操他娘的,生殖器之类的如冰雹劈头砸来。
我们厂里的工友见领导如此豪爽,也追星一般模仿成性,这种粗野的流氓话居然成了霸气爷们的标志。
这天我要重新为司磅员设计一份磅单,我去找司磅员沟通,司磅员初中未毕业,我和她沟通后,发现倒不如不沟通,纯粹是浪费时间。
我设计完后去找会计部的主管会计和行政部审议。
行政部经理要求用打孔纸,会计部要求用普通A4纸。
这磅单到底该哪个部门说了算,仓储部有意见,供应部经理也来插手。
我建议这几个部门沟通好后再着手设计,领导先定好纸张样式,否则设计后可能要重新返工。领导喝口茶慢悠悠道“你该设计设计呗,凡事就怕认真。”
我一阵憋气,我怎么不认真了,你们虚耗时间来回折腾,这么芝麻点的事儿都搞不定。
折腾了几天后,我去给司磅员送磅单,发现司磅员正在满头大汗地将电脑和打印机等往外搬,我问她干什么,她道要硬化地面。
我问:为什么不先将地面硬化好了再将东西搬进去呢。
司磅员:谁知道呢,当官儿的说了算,让干啥咱就干啥。
我不由抿嘴一笑。司磅员这样的在领导面前最受欢迎,温顺听话的像绵羊。
馒头山在关键时刻总能够像母亲一样张开翅膀保护她的孩子。
这天有路人赶马经过村子里的一号水库,马蹄踏到地面时,湿润的地面忽然冒出了水,路人好奇得下去查看,以为自己也像五马山上的白马将军一样踏出了泉水,可是明白过来后浑身直冒冷汗:原来是堤坝要跨了。
大队赶紧汇报村里,这大坝要是垮了,附近几个村子都要被淹了。村里报给了乡里,乡里报道了县上。
县里下了紧急命令,要求村里的男人去参加抢险,老幼妇孺皆到馒头山上去避难。
村民们抱着被子带着干粮,有的还牵着羊,拽着牛,赶着猪。
馒头山上人声鼎沸,人和动物都慌张得很。
元氏县的炮团来了几千人,战士们都在扛着装满沙的草袋子,四平和战士们一起扛着草袋子,草袋子用来堵住水库的缺口。等草袋子垒到十几米的时候忽然坍塌了,汹涌的水流咆哮而至。虽然是春天,可水依旧冰冷刺骨四平的身体好像冰棍儿一样寒到了骨头缝里。村子里的人们已经开始后退,生怕被水卷走。
四平知道大家都在悠着劲儿,谁也不肯用足了力气,都在留着力气,以防不测时撒丫子开溜。
只有战士们仿佛钢铁铸成一般继续手拉着手站在水中央。有人称赞他们,另有人道你以为他们不怕啊,不过他们当然不敢跑了,这就是上战场,谁要是后退当官的会把他们枪毙的。
四平感到丧气,这就是他妈的现实,当代人的古道热肠根本没有,只是见证者一个真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约都怕天诛地灭吧,所以都是畏缩不前的。
四平想起了古代久远的战争,淳朴的农民以血肉之躯捍卫土地。
有这样一次战争,官方是这么记载的:
1937年,11月,太原失陷后,八路军129师骑兵营根据师长刘伯承的指示,开进到敌后的赞皇、临城地区,开展敌后游击战,11月30日,日军调集精兵200余人,分成18辆汽车,直奔赞皇,企图围歼我军。
上午10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