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沈南玉她们前脚将柳曼送回房，陆重元后脚就到了，也来不及顾忌老夫人在外头，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进了屋里。
柳曼躺在床上一声不吱，将下身垫着的东西抽了出来，扔进脚边的木盆里。
陆重元以为七姨娘是真的小产，看见沈南玉和柳曼这小动作，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楞楞地见银翘将手中一块沾了血的布往正往床铺上抹。
“七姨娘没小产？”他小声地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有。”沈南玉朝他挤了挤眼，“是银翘正好来葵水了，姚氏想要害七娘肚子里的孩子，我就想了这么一招。”
“你……”陆重元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早说？把床幔放下。”
银翘的脸不由得又红了，钻到床上将床幔放下，躲在里面替柳曼更衣。
“跟你说了，还会有这么逼真的效果么？就是要闹得人心惶惶，才能让祖母下狠心整治那个心如毒蝎的女人。”沈南玉走到窗前，透过窗缝看着外头焦急地不停走来走去的沈老夫人。
“陆叔你是不知，如果我不曾出手帮七娘，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没了，姚苏香早就设计好了，寺里的高僧已经算出七娘这一胎是男，这一次她没有得逞，如果我不拿捏住她，七娘肚子里的孩子早晚还是得掉。”
陆重元不是不知道姚氏的狠毒，听着沈南玉的解释，半天没有吱声，坐在椅子上等了有大半柱香的时间，忽然起身，将那扔了血布条的木盆端起来，浇了些热水进去。
“陆叔这是做什么？”
“放心，我自由分寸。”陆重元晃了晃盆子里的热水，等了等，快步推门走了出去。
沈老夫人见陆重元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急忙迎上前，焦急问道，“怎么出了这样多的血！孩子还保得住么？”
“老夫人放心，幸亏你们回来得及时，七姨娘的脉象虽然紊乱，但是孩子保住了。”陆重元状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头小人替七姨娘开两副温良的方子，说不定孩子能保得住。”
“不是说保住了吗？怎么又说说不定能保得住？这……这什么意思？”沈老夫人一听陆重元话里有话，更加急躁。
“小人也不敢瞒着老夫人，就实话实说罢，这次孩子虽然保住了，但是对七姨娘身体的伤害还是很大，以后稍有不慎都会影响腹中胎儿，重活累活万万不能让她去做，更受不得气，不然小人不能保证她们以后一定会母子平安。”
“好好，老身知道了，你快去给她开方子去吧！”老夫人此时又急又气，仍旧心有余悸，腿脚还在发抖，急忙让翠烟扶着进去看看柳曼。
一进屋见满地的狼藉，老夫人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颤巍巍走到床沿边坐下，捏着柳曼的手腕泣不成声，“曼儿，这次叫你们母子受委屈了，下次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来！”
柳曼倚在床头，泪眼婆娑望着老夫人，哽咽道，“妾身受些委屈不要紧，要是伤了老爷的孩子该如何是好？老爷昨日才走，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个家里实在太可怕，妾身实在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沈老夫人却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柳曼的手，不住地叹气。
站在旁侧的沈南玉深吸了口气，轻声道，“祖母，虽然玉儿也不想怀疑二娘，可这件事证据确凿，如果这次再放任她，七娘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这六年来，只有二娘自己一个人生下承嗣，六娘也是怀了孩子还不足月就掉了，三娘肚子里一直都没动静，四娘一个人躲在房中，成天吃斋念佛，从不争抢，难道祖母还没察觉出是什么原因么？”
“玉儿，别说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错，与姐姐无关。”柳曼见老夫人还是不吱声，捂着嘴轻轻抽泣了几声，“只怪我自己不当心，明知山路难行，还要跟着姐姐一起上山去，如果孩子真的掉了，就算算出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又如何？”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扭头朝翠烟招了招手，“翠烟，叫二夫人进来。”
姚氏随即沉着脸低头走了进来，还没靠近床边，沈老夫人忽然朝她一声怒喝，“跪下！”
“老夫人！”姚氏惊诧地抬头，想也不想一口回绝，“哪有妻给妾下跪的道理！”
“我叫你跪下！”
沈老夫人抬起手里的拐杖用力敲向姚氏的双膝，姚氏疼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跌在地上，却还是停止了脊背，一副不肯认罪的模样。
“媳妇并没有做错，为何要让媳妇下跪？”
“你看看曼儿的样子，抬头看看，你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老夫人怒极，扯着嗓子道。
“媳妇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姚氏狠狠瞪着床上坐着的柳曼，“媳妇出于好心，带妹妹上山去请高僧给妹妹算了一卦，出了事媳妇心中有愧，却也不至于到给她下跪的地步。”
柳曼眼眶一红，扭过头去面向床里侧，轻声道，“老夫人，算了，这件事是我自己的错，我现在不想看到她。”
别说是心疼孙儿的沈老夫人，就是沈南玉看着柳曼泛白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