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道:“见笑了。”
众人又是“啊”了一声。
堂中人都听出来了,适才从大门口向金龙帮中传话的,正是这位教书先生。
众人“啊”的一声中夹杂着李元子一声轻哼。池寒留意到,问:“你同长乐帮有什么仇怨吗?”却招来李元子诧异的目光:“你初出江湖,就一点儿武林常识都不知道么?”池寒被说得脸红,郭靖木讷,黄蓉懒散,桃花岛传艺时教了众人各派招式,却于一些门派、典故之类的不曾提过。只听李元子又说道:“自从铁掌帮覆灭后,长乐帮堪称长江中下游第一大帮会,很是得势。只是同铁掌帮一样无恶不作,尤其是不罚淫戒,欺辱女子,为江湖正道所不齿……啊,都是我师父给我说的。”
余下的几位灰衣人士也都是长乐帮的,焦公礼却只识得一个,是长乐帮虎猛堂堂主,唤作邱山风,曾经打过交道。
打没打过交道如今也不重要,众人简单寒暄,先分宾主在大堂落座。因为金陵演武,大堂里早就已经做好晚宴准备,置办了好几张檀木圆桌,此时长乐帮和鹰爪雁行门多出十数人来,不过是座次稍微调整一下,也够用了。焦宛儿对金龙帮弟子使个眼色,顿时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各色美味佳肴一盘盘端上。
只是众人心头都知晓,鹰爪雁行门这一行人,决计不是为了打秋风混一顿饭吃而来的,香味四溢声音嘈杂的大堂中,气氛却异常沉闷。
檀木圆桌好几桌,一桌能坐十二人。焦公礼原打算安排金陵演武的前十名同自己父女坐当中主桌,也好妥善照顾周到。此刻临时变更,却是只有金陵演武前三名的李元子、池寒、薛公远陪同焦公礼夫妇俩坐了主桌。李元子恰好坐到池寒身旁。他们旁边坐着鹰爪雁行门三人,长乐帮石中玉、贝海石、邱山风和另一位狮威堂堂主陈冲之。
焦宛儿却并不落座,侍立一旁端菜斟酒。
众人也不急着议事,先喝过两巡酒,焦公礼似是无意般提起,道:“焦某不知道长乐帮和鹰爪雁行门众位兄弟要来,实在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却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池寒听得皱了皱眉,心道女儿乖巧伶俐,做父亲的却大大咧咧。那一句“所为何事”,已经带了几分质问,不喜之色表露无遗。
还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座的只有汪铁鹗扬了一下眉。
周铁鹪笑道:“我鹰爪雁行门原本处于北地,几年前遵从上头意旨搬来这金陵城,还一直没跟焦帮主好生亲近过,今日嘛,首先是来拜访焦帮主您老人家,顺便祝贺金龙帮又一届‘金陵演武’成功举办。这第二嘛……”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旁汪铁鹗早接过话头去:“如今圣恩浩荡,广招江湖豪杰,焦帮主天纵英才,何不报效朝堂,也好光耀门楣。”
焦公礼竖眉道:“免了!焦某人技艺低微,但还知晓身上流着汉家的血,绝不敢去做那辱没先祖的清廷鹰犬。”他这一席话,已经是把鹰爪雁行门三人都数落了进去。
汪铁鹗勃然大怒,当即便要发作,被一旁曾铁鸥轻轻按住。周铁鹪一双眼眯缝起来瞪着焦公礼,桌上气氛便僵持不下。空气凝重得让池寒呼吸都有些着紧。金龙帮弟子虽众,但长乐帮和鹰爪雁行门此来都是高手,就算加上了池寒等金陵演武的江湖人士作帮手,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好在这时焦宛儿适时地为汪铁鹗斟一杯酒水,轻言道:“照顾不周,包容则个。”周铁鹪也舒眉笑道:“人各有志,咱们今日主要是来拜会焦老英雄,喝酒,喝酒。”
那周铁鹪也算得个圆滑成精的人物。
池寒吁出一口气,一杯酒下肚,身边薛公远忽然出声道:“焦帮主英雄一世,一身技艺埋没于草莽,真是可惜啦,可惜啦。”
他看上去是自说自话独个儿叹息,话中的意思,却谁都明了。听得人又是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