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京都,临安街,春柳楼中。
一个白衣飘飘的小俊公子,摇着一把与年龄十分不相符的大折扇,笑嘻嘻的回应着周围贴过来的女子。
左边一口一个“美人”叫个不停,右边一口一个“姑娘真美!”
明明看起来像是个未开-苞的小少爷,但这娴熟的动作,**的语气,拿捏的却像是个老手。
这人自然是乔装打扮过的兰措了,她连夜赶回京都,匆匆当了一回梁上君子后,就急着赶来了这里。
她悠然的踱着步,穿梭于莺莺燕燕之中,嘴角噙笑,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春柳楼。
华贵的装饰,镂空的窗帘台饰,是权贵们最喜的低调的奢华。
清新与妖娆并存的舞台上,泛着泠泠弦音,如空谷幽兰,洗去了聆听者的一身疲惫和风尘,凡事进入春柳楼的人沉浸其中,都不忍离去。
兰措不禁暗暗点头称赞,花柳枝确实不错,懂得创新,懂得“色衰而爱弛”的道理,不让楼里姑娘用色相去拉客,而是打造了一个高雅但又充斥着诱惑的环境。
春柳楼老板花柳枝正在招呼客人上楼,辅一回头,一眼便瞧到了人堆里的兰措。
她浸淫风月场所多年,眼光狠辣。只需一眼,便知道来人的尊贵。那清贵的气质,那华贵的着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拥有的。
兰措抬头,对上花柳枝的视线,她朝花柳枝眨眨眼,然后一笑,如春风化雨,畅人心脾。
花柳枝一愣,随即也一笑,缓步下楼。随后,她看见兰措将手中的折扇一立,瞬间展开,只见“一世风流”四个大字赫然而立于扇面,挡住了他的脑袋,十分喜感。
“噗!”花柳枝一时没忍住,摇摇头,随即叫住一个丫鬟,“红玉,去,准备好一间上等客房。”
“哎哟,小公子,你一定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跟柳娘说说,看上了哪位姑娘?柳娘好给你准备准备。”扭着身子,花柳枝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伸手欲拉住兰措的胳膊。
“唰”的一下,兰措将手中的折扇合拢,一横,抵住了花柳枝的手。
花柳枝有些错愕,讪讪的收回手,不过也没有感到尴尬,反而十分自然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袖。
“本公子听说你们这儿的沉棠酒不错,想过来尝尝,”兰措掏出一块金锭,放于手心,“这是定金……”
花柳枝眼神一亮,见兰措出手阔绰,觉得她果然没有看错。她正欲接过金锭,兰措却将手掌一移,花柳枝一愣,兰措又掏出一万两的银票,两指夹着,在花柳枝眼前摇晃,花柳枝心下不觉好笑,觉得这又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小金主儿。
“若是,你这酒不合本公子胃口,那么这子儿,可是一分都拿不到的哦!”兰措以扇掩唇,将花柳枝的表情尽收眼底,眼角带笑,唇角上扬。
春柳楼是临安街上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不仅是因为里面的姑娘有多美,伺候功夫有多好,楼里环境有多怡人,而且还因为它的信誉。
去春柳楼的人,不乏各种找乐子的,但是,也有不少是冲着它的美酒沉棠而来。
是以,春柳楼不知从何时起,有了一个不成名的规定,若是客人对楼里的酒不满意,则分文不取。这也是为何,一家青楼为何能日夜生意兴隆的原因所在。
花柳枝想到这个理儿,一边引着兰措上楼一边掩唇笑道,“一定不会让小公子失望、败兴而归的!不知小公子要哪种沉棠酒?”
兰措用折扇拍打着手心,漫不经心的笑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赏。当然非柳家沉棠莫属。”
“什么!?”花柳枝浑身一颤,推门的手一僵,猛地回过头来,看向兰措时,激动不已,而双眼也早已噙满泪水。
“小——”
兰措做了个“嘘”的手势,打了个眼色,示意进屋再说。
花柳枝会意,擦擦眼角,摒除看守丫鬟。关好门窗后,她转向兰措,怔怔的看着十年未见的人儿,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想将眼前的人儿一把楼到怀里。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脚下仿佛生了根,迈不出一步。
兰措莞尔一笑,“怎么?不认识本小姐了,柳姨?”
听得一声“柳姨”,花柳枝终于泪如泉涌,无数往事纷涌而至,千言万语至喉间,却只得化成一句哽咽。
“小阿措,你受苦了——”是真的,是真的,她的小阿措终于回来了。花柳枝泣不成声,一把将兰措搂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好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小阿措.柳姨对不起你们.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小阿措了。
十年前,阿措母女遭人追杀,她得到消息后,立马追了出去。可是,当她赶到时,却只剩下了满地的鲜血.
她犹记得那年,兰措窝在她娘兰若尘怀里,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对她说,“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柳姨,你这酒就叫沉棠可好?”
她不记得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只知道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