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走去，走到残云道人身边时，微微摇了摇头。
山谷前，寒风依旧凛冽，雪花依旧飞舞，少年身边，却在不知不觉中，已多了一人，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秦朗的对面。
寒风撩起少年那挂满白霜的鬓角，在很短的时间里，给了他足够的视线。
秦朗双眼盯着来人，仍旧未动，来人也和他一样未动，也把一双眼睛，盯着秦朗。
许久，两人像是久别的老友般，不约而同地盘膝坐了下来。
两人始终四目相对。
来人那原本清澈阴晦的双眼，慢慢精光四射，在那双眼逼视下，秦朗感觉自己的内心，竟完全暴露在他面前。人世间，一切隐藏的情绪，似乎都会在这沧桑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这人正是大厅里那白发道人。
良久，白发道人叹息一声，身上的雪花纷纷下滑。
“年轻人，你既来求仙，必有向道之心，我且问你，这，是何意？”
说完，他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是两只普通老人应有的手指，是那样地枯瘦、那样的褶皱，那样的沧桑。
天色一黑，虽有皑皑白雪，光线也早已凄清黯淡。秦朗一动未动，如幽灵般坐在地上，满面俱是沉疑，整个脑中，都是这两只平淡无奇的手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长手指所指，是否意味着这万物起源发展之意？”
白发道人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盯了半晌，脸色表情并无丝毫变化，缓缓摇了摇头。
这一次，秦朗冥思苦想，沉默的时间更加的长了。几乎过了大半个时辰，才低了低头，顷刻间又抬了起来，沉声说道：
“仙有正魔之分，人有好坏之别。道长的意思，是说这天下之事，俱分正反两个截然不同的状况，也就是事有两极，可是此意？”
白发老者那淡然的脸庞，此刻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笑着笑着，依旧摇了摇头，
“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虽在说话，他那手指依旧没有收回，仍停留在风雪之中。
秦朗毕竟年少，心智再高，此刻也终于坐不住了。
他苦思竭想，费尽心思，肆虐的风雪更加狂烈，但他的额头，在这风雪之中却已隐间汗渍。
“二，到底是何意，难道是说，他是在拒绝我？又或者是说，做事不要拘泥形式，太过古板？”
一时间，秦朗的心中，升起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答案，但都太过牵强，被他一一否定。
“道长的意思，是说凡事，要多多权衡利弊，分辨出轻重？”
说完，秦朗自己也没了底气，目光也不似先前般自信。
果然，白发道人摇头一笑，不再看向秦朗，慢慢站起身来。
秦朗木然呆愣了半晌，他已用尽所有的智慧，想要猜出白发道人的心意，但此刻，他自知已完全绝望。
他紧握双拳，抬起目光，挣扎着站起来，挣扎着向谷外走，但没走多远，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怀中一阵揉攘，一物飘然落地，转眼已被白雪覆盖。
那是一封信，是无微道人给秦朗的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正是让他去寻找寒江谷的残云道人。
但秦朗并没那么做。
为了能加入寒江谷，他愿以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智慧，挣扎奋斗。
但是，他却绝不乞怜，更不哀求。
他要凭他自己的实力，加入寒江谷。
肆虐的狂风，无尽的雪花，似乎在秦朗此刻的心情影响下，更增势头，迎接它们，开来的，是无休止的黑夜、漫无尽头，它，完全继承、并超越了雪花、狂风的特色。
“年轻人，你不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吗？”
白发道人的声音，在这种黯然的天气下，响彻这片空间每一个角落，瞬间就仿佛融化了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