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忆小心地避开路上的毒物,才来到主卧室。门是开着的,里面依稀有铁链悉悉索索的声响。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衣衫整洁,四肢上却套着碗口粗的链子,链子的终端不知通往何处。
“不是让你别来么。”见到池忆,他有些不耐烦。烦躁地挥手,“走走走……”
“舅父。”池忆往前走两步,他就往后退五步,两人相距永远超过三丈之远。池忆心酸之余满是动容,他是怕伤到她!“表兄收到醒世楼登极帖,钱玉痕让位钱亦迹。表兄好像很生气,舅父知道原因么?”
钱、亦、迹。
“十五岁……”他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今日万里无云。他漆黑的双眸有些朦胧,“开始了,终于开始了!丫头,我记得睿儿登极家主之位,也是这个年纪。十年……十年之后,他要成功了!”
池忆习惯了他的前言不搭后语,却还是轻蹙着眉。“舅父……”
“这是步好棋。”他狂傲不羁的笑容引得周遭山石剧变,有种万物疯魔的错觉。“好棋啊!辛格你个老狐狸,生了个好儿子!不过我撒惟的儿子也不差,你在地狱里给我等着,看咱们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哈哈哈……”
疯子么?
不疯魔,不成活。
“大哥还在等?”悦耳的琴音中突然插入一把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却沉稳非常。他静静地坐在朴素无华的轮椅上,苍白的手指间把玩着一只翠玉茶盏。
他的对面端坐着认真听琴的翩翩君子,鸦青色绣兰锦袍清雅悠远。他颔首,“欢很聪明。”
眼前不良于行的少年,是枕寒灵谷的九哭之一,雁哭楚欢。
他,是宫坞棠的亲人。
“非是欢聪明,是大哥教得好。”楚欢笑出了声,外头的琴音也停了下来。“这么多年没有见潋,也不知道他的琴艺是否生疏。小时候,他是五音不全的。”
“……碰不到,总会手生。”宫坞棠的心有点沉,手上刚端起的茶盏又放了下去。目光触及楚欢放在膝上的登极帖,放轻语气问,“欢有话说?”
楚欢捏着请帖的手略略松开,表情也轻松许多。“只是想不明白。江湖上死了不少及冠少年郎,十二名门却只是暗中调查。而且这个……”楚欢指了指手上的请帖,“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想浑水摸鱼不成?”
宫坞棠观赏着手边案几上的一盆兰花,花叶优雅可堪入画。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答反问。“醒世楼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醒世楼产业遍布江湖,日进斗金毫不夸张。世人皆知,那是座挖不空的金山。”楚欢不假思索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