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流水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手翻看着一本册子。
册子上的字体龙飞凤舞、神韵超逸,如此俊秀非凡的字体,一看便知是大家之作。可是,书写的内容却是……石子街刘婆婆凤梨酥、街头陈三伯大风车、安仁堂隔壁玉婶茶馆、凤姑姑面具……
没错,这就是一份游行札记,是南宫流水绞尽脑汁哄骗齐大人一五一十写下来的,齐大人年轻时周游三国,也是不羁好玩的性子,哪条街在哪哪家是百年老字号他清楚得很。
南宫流水按着游行札记上的地点依次去了一遍,凤梨酥挺可口还不错,大风车……也蛮大蛮轻巧,接下来是玉婶茶馆。茶馆能有什么好玩的!南宫流水不屑地想。不过鉴于齐大人推荐的刚刚两处还不错,她就勉强去一次好了。
南宫流水一边用纤细的手指玩转着风车,哼着小调“大风车转一转呀,福来我家……”,一边东张西望找寻着安仁堂。
走了好几条街,寻了许久,终于找到。
可是她发现,安仁堂三个大字还没玉婶茶馆的招牌半个大。想必玉婶茶馆是扩张了,唉,隐退江湖多年,齐大人是跟不上形势了啊。
玉婶茶馆里头倒是热闹,顾客们喝着茶吃着点心。
“客官,几位?”
“一位,把你们这最好的通通拿上来。”南宫流水吩咐到。
“嗯……姑娘,我们这是茶馆。”小二面露难色,甚是不理解“通通拿上来”的意思,这茶又不是菜,哪能混着喝。
南宫流水一脸鄙夷:“蠢物,把招牌茶拿上来。”
“噢,是是,您稍等片刻。”小二反应过来,连忙答到,实则心底甚是无奈,这生意做大了什么顾客都有。
“来来——下面做的是和亲公主——”
声音从茶馆的另一头穿了过来,南宫流水听到“和亲公主”四字便好奇地走了过去,细看才知,原来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在做糖人。
糖铺围了好些人,唐楼公主和亲是西望这些日子的新鲜事,自然成了百姓们的闲谈话题。
“想必唐楼公主应当……肥头大耳,雍容华贵。”说罢一边按自己的形容做起了糖人。
什么?说她肥头大耳?谬言!
“错!唐楼公主秀外慧中,如花似玉!”南宫流水出声道。
少年望向她,不以为然:“什么如花似玉,没听到传言吗,夏侯公主骄纵无礼,在唐楼无人敢娶。”
南宫流水闻言,略有愤怒:“夏侯公主冰雪聪明,温婉贤淑!想娶她之人可以排到城门外了!”
“唉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夏侯公主克妹克兄,无才无能。”少年依旧漫不经心。
南宫流水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哪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这般说她:“你才克妹克兄,你还克爹克娘呢,市井小民,口无遮拦!”
“哎哟,好端端的你咒我爹娘”,少年放下手中的活,甚是不爽,“看你长得这般水灵,说话怎么这么恶毒。”
“看你长得鹄面鸠形,小小年纪不读圣贤书,竟然在此辱没公主”南宫流水气势毫不输他。
茶馆二楼一包厢内一俊逸的公子瞧着楼下角落里的场景,悠然自得喝着茶水,似笑非笑。这唐楼公主,从小就这般固执,好似现在……的确比以前骄纵跋扈很多啊。
“我读不读书与你何干,我是否辱没了唐楼公主又与你何干,你管得着么。”少年细皮嫩肉,生得一副富贵子弟的样貌。看他这神情语态,想来也是娇生惯养呵护万千,未被人如此大呼小叫过的。只是南宫流水眼神不敏锐,平日接触惯了侯门贵族,长得细皮嫩肉穿着绫罗绸缎也未觉得不正常。
旁人却都看出来了,这天子脚下,姑娘冰清玉骨,神态做派甚是大胆,男子绫罗绸缎,气质清高,都不像是惹得的人物。
“你读不读书本公……姑娘管不着,你侮辱了公主,本姑娘非管不可。”南宫流水扬起她南宫氏女子的头颅,一脸倨傲。
少年甚是无语,好不容易出来玩玩,怎就碰上这等野蛮之人:“公主是你娘啊,这般撒泼,女孩子家这般不顾形象,你娘怎么教你的,多管闲事!”
“你、你骂我母亲,岂有此理——”南宫流水大概是彻底气糊涂了,有气难以使,欲双手奋力拍下小生做糖人的桌子,可是不知怎么的,本来是拍下去的结果指头勾了下整张桌子竟被掀翻了——
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地……
“你、你!”小生还真未见过这种人。
南宫流水愣了愣,看见事已至此,勉强地扬起了头,一副本姑娘就是这样你能怎样的表情。
“砸场子啊——”
“有人砸场子——”
不知谁先喊了起来,人头顿时攒动。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玉婶茶馆。
能在都城西望站住脚跟的都是有点儿实力之人,这忽然传出砸场子,十几个护馆下人拿着棍子跑了出来。看看是何人敢砸他们这百年老字号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