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无言以对。他轻拍自己手臂上常亚兰的手掌,半晌才说道:“委屈不一定没有,可是自寻短见一定不是我处世的方式。以前的事我记不来。但我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是有罪之人他想痛改前非,老天爷还是会给他一条明路的吧。”
常亚兰伫足不行,眨眨眼,钦佩地说道:“大圣哥哥,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善良仁爱的人——如果那些人当时都能像你现在这么想,这里会少了多少冤魂啊、、、、、、唉!他们这是何苦呢?”
“呵呵!我们这是替作古的人思量,闲话闲说多余的。不吃这道菜不解其中味。虽然我们现在轻描淡写举重若轻,但是那些人在面临绝境时,应该都是一言难尽,心上重似千钧。”
常亚兰仔细倾听,心中另有念想:“这个孙大圣究竟是怎样的人?听他的说话,多少测得出他的思路是正常的。看来那晚上他置身极乐谷,应该不会是想不开了。被火车头撞倒当是意外无疑。”
“大圣哥哥,就按照你现在的想法回答我一个问题——一个人受了委屈,他应该怎样面对?”想着想着常亚兰就问。
这可算是醍醐一问。
大圣陡生感慨,久久不能回答。他远远走开,噙尽眼中泪水,忽然站住了,看着地面惊讶地叫道:“这两条长长的是什么东西?好像是铁做的哦!”
常亚兰上前一看,面上写满了无奈。她白了大圣一眼说道:“唉!这就是铁轨啊!你脑袋里还有火车的样子吗?方形的车厢,长长的、一节一节的车厢链接在一起,里面可以坐很多人。车厢下两边一个又一个的轮子,很多很多的轮子排成长龙。最前面的轮子一转,后面每个都跟着转。轮子转,车子就往前走了。那些轮子就是嵌在这两条铁轨上转动的。”
“嗯嗯!原来这就是铁轨啊!我知道了,这就是极乐谷里废弃不用的铁轨了。啧啧!看来这挖山铺轨的工程真是不小哩。它的山洞隧道应该就在附近了吧。”大圣往两边眺望,看着被丛生杂草断断续续遮掩着的轨道说道。
二人沿着铁轨走了一段路程,经过十字形交错的地方,来到一辆满是锈迹的火车头前。常亚兰瞅了瞅大圣,不无揶揄地对他说道:“大圣哥哥,你好好想想,这个大块头是什么东西?你可是跟它很有缘份的哦。”
大圣“嘿嘿”干笑了两声,点头道:“要不是它从背后撞了我一下,我便见不到你这个小兰妹妹了。我只好一直做我的路人甲,你也一直做你的路人乙,咱们十杆子也打不到一处。现在成了哥哥妹妹的,这个庞然大物功劳不小。”
他眉头紧蹙,绕着火车头走了一圈,自言自语地说道:“但它若不撞我,我又会怎样出现呢?会出现在何时何地呢?”
“站住!就是这个位置!”
常亚兰在身后喝了一声,坏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发现你时是什么情形吗?你在那里歪着脖子趴到地上、、、、、、你自己要不要来一次案件重演?我友情导演。”
“恐怕这个车头是个有灵性的怪物。它被封存在隧道里快一百年了,那么久都能滑脱出来,还不偏不倚地撞了我一下,说不定就是为了撞我而现身的。现在我要是不识好歹地趴下来,万一它又忽然开动,我还不被它碾成肉酱吗?幸运不能接二连三呀!”大圣笑着,跳上车头驾驶室。
他嘴上可不闲着:“真的是你撞我吗?你是果真要撞我吗?还是真的果然要撞我呀?”
常亚兰随意瞅了几眼,发现火车轮子下都塞进枕木石块,料想景区这两天已经派人固定了车头。想到自己还没有进到火车头里看过,便叫大圣拉了一把也进了驾驶室里。
这是一辆旧式的蒸汽机车车头,机械笨重,结构单一。车体里里外外是都黄橙橙的,满是锈蚀的斑驳痕迹——生锈的转向架,生锈的车轴,生锈的驱动电机,生锈的车体,生锈的柴油发电机,生锈的变压器,生锈的制动风机。车窗早已敞开,窗沿没有一点玻璃碎片的痕迹。
“这坨废铁,破成这样也能撞我?”大圣摸摸下巴说道。
“就像你说的一样,冥冥之中它是有灵性的。只有这样才能出意外、、、、、、所以你被撞到才叫离奇啊、、、、、、我们还是下去吧!”四周围寂静无声,一阵山风掠过,常亚兰感到丝丝寒意。
二人向不远处的隧道走去。
荒废的铁轨就像脑子里的久远记忆,挤牙膏似的一点一点出现,中间忽然被一些闲杂的嵩草干扰——有的嵩草倒下,横七竖八覆盖了铁轨。人的思绪微微一漾,嵩草便被弹开,落在轨道之外,于是中断的记忆得到了链接。嵩草长势参差不齐,剑芒虚掩着,铁轨总是那样悠长,犹如人们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最后会在哪里定格。即便隐隐约约看见了深邃的洞口,也捉摸不定那究竟是终结抑或是另一种心绪的即将开启。
“隧道通常可以看做山洞。不同的是,山洞是自然形成,而隧道是以人工开凿的。孙同学,你对山洞还有印象吗?”常亚兰像个教师。
当初大圣被众猴拱称为王,乃是由水帘洞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