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怎么会是这个吃货,他不在地牢里好好呆着干什么?”纳闷间他睁眼一看,果然是八戒这厮。这厮还是朱谓能的模样。
但见他嘴里嘀嘀咕咕的,满面落寞。不知是什么惹着他了。
大圣要做明白人,于是变作那些恼人的冬虫,落在八戒肩头上。只见八戒擦擦泪眼,说道:“这回拉倒了吧,大家都不用过了,俺也回高老庄看看高家的后人,能帮就帮他一把,也不算白白下凡一趟。”
大圣显出本相,一把扯住八戒的耳朵骂道:“呆子你又磕错药了吗?我们在这里有爹有娘,日子过的好好地,怎么又像取经路上那样—动不动就闹着分行李散伙—这是今天该做的事情么?”
八戒不向以往般叫痛,他转身一把抱住大圣大哭道:“猴哥哇!我们命苦啊,这一回又成了没爹没娘的娃了呀!”
大圣听得,“啊呀”一声大喊,想到先前的黑白无常,他厉声叫道:“爹娘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你干脆点说呀!”
八戒现出本相,一脸颓唐,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诉道:“我见你出地牢了一整天都不回来,我自己也想到外面喘口新鲜的空气。先前才出来,走着走着,我就回到了家里。想不到碰上了黑白无常来勾爹娘的魂魄哩。他们告诉我,说是爹娘阳寿已尽。呜呜,你说,爹娘没了,咱兄弟俩以后还有家吗?”
“你这个呆子,你,你,你为何不拦住他们?”大圣急火攻心。
“人家那是公干,我凭什么阻拦人家?我好歹还跟爹娘话别了,不像你,看样子倒是孝顺,谁知出出进进地牢几回了,就是不到家里看看。要是你在,兴许就有办法让他们留下爹娘,”八戒又拭了一把泪眼,黯然说道,“呜呜,可惜他们这辈子成不了夫妻了。”
大圣仰天闭目,泪如雨下。
八戒讶异地问道:“我看见他们就是朝这边走过来的,师兄你没见到他们?”
大圣心念一动,他跳起来看一看广袤田野,但在幽静的夜里,除了满眼的银装素裹,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踪影。
大圣心气难平,不愿就此罢休。擎起如意金箍棒大吼一声,奋力向天一指。金箍棒随他心念变长。他将棒摇晃起圈圈来。越摇越快,呼呼生风,天上居然被他划出了一个乌云密布。但见片刻之间,狂风大作,地上飞沙走石,一股连天接地的龙卷风狂啸着出现在二人面前。被风卷起的树枝枯草在二人面前一一掠过。
大圣瞪着一对血红的火眼金睛,冷冷地大声叫道:“我把你们两个无常鬼怪,还想躲到哪里去?快快滚出来受死吧,你孙爷爷今天要大开杀戒。”
但见眼前一亮,狂风中竟然出现一个衣襟凌乱,周身萤光闪闪的黄衣女子。
八戒看得真切,连连跺足,“哎呀”地叫道:“怎么会是缪姑娘?师兄留意,她是个凡人!”说罢跳起来伸长手抓住缪姝鸿,硬是将她从旋风中拉扯了出来。
缪姝鸿突然见到现出本相的二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她退却在田边一角,惶恐地问道:“你们两个是人还是鬼?身上怎么也有亮光?这风是你们叫刮的吗?”
八戒看了看大圣,又看看缪姝鸿,不敢说出实话,推托道:“我们是路过的神仙。你这个姑娘家真是的,这才四更天,你跑到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干什么?这里可不安宁。”
这一刻大圣只有满腔怒火,他自顾盯着纷乱的田野,对这边看都不看一眼。他没能发现黑白无常,竟然大吼了一声,纵起身狠狠地将金箍棒重重砸在地上。
金箍棒长达百丈,大圣这一砸,分量只大,何与堪敌!
霎那间金光闪过,天上地下发出一声巨响。这下好了,清凉城内外地动山摇,没有褪却的龙卷风暴卷起了更多无所依附没有牵连的物什,漫天扬洒。
这一番天气异象。令清凉城里沉睡的民众几乎都被震得从床上跳到地下。众人皆是惊慌失措。呼儿唤女,忙不迭地撞开门窗逃出屋外,像世界末日一般恐慌地看着城外光电大作的龙卷风暴。
“看呐,那里又红又亮,又黑又白,没见过啊!”
“怎的这般怪异?”
“龙翻身啊这是,上天保佑,有怪莫怪。”
“阿弥陀佛,天灵灵,地灵灵,天兵天将快显灵,救救我吧!”
可怜的翠柳亦在恶梦中惊醒。她本想叫唤主人提防地震,哪知叫了一个又一个,谁也不能从床上起来了。看着他们身子渐渐冰冷僵硬,翠柳跌坐床脚,放声痛哭。
她哪里知道,原来姚茂江与枚芳二人早已没有了魂魄,驾鹤西去也。
城外田间地头忽又变得幽红幽红的,就像海上怪异的波涛,绵绵滚滚,在龙卷风肆虐之下,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番平静。
四个连成串的黑影,从地上一飞冲天。
他们衣裳褴褛,狼狈不堪,任由沙石打在身上,痛彻心扉也不敢发出叫喊。
两个无常鬼各用一只手搂在一起,另一只手分别紧紧抓住了姚茂江和枚芳愈见变形的魂魄,他们生怕狂风吹走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