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趁早出去,趁早回来,省得我也挂念你!”
这一日,大圣在申正时分回到清凉城。途中他路过城里的一家私塾,那时遇到几十个孩童刚好散了课业在路上玩闹戏耍。大圣见他们顽皮趣致,忽然就想到了牛涧村缪姝鸿的伯舅爷,由此又想到了那伯舅爷的父母。他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就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来了。
他对自己说道:“这回给爹娘置办婚事,我做孩儿的,把喜事办得热闹堂皇自然是应该的,姚家变故之后,爹爹孑然一身,他和娘亲相依为命三十年,除却彼此再无依靠。如果这回再把自己现在想到的事儿也办理妥当的话,那就真的是给他二老送上了不得了的大礼了。”他想这件事情甚是重大,无论如何都要在姚茂江新婚大喜之前把它给办好喽,于是他才借口到京城去把一批古玩接应回来。他要用这三两天的时间把两件事儿同时都给办好了。
大圣要拿到店里交易的古玩都是稀罕货色,自然不会都乖乖地躺在京城里某个角落等他去现取。和上回一样,他还是要从那望凉山山神身上打主意。他又寻思要送给爹娘的大礼在天上找的话倒是容易得很,但他私自下凡已久,不想被天上察觉自己在清凉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过若只是在凡间寻找这个东西,却又似凡人难于登天。他想了一阵,觉得从那些在凡间司职的小神身上或许就可以讨到这个宝贝,望凉山山神正好就是这样的一个小神。把这事想通后面露笑意,期望会一举两得。
再说沙悟净误伤人命后四处潜逃,最终流落在望凉山山神青木樵夫处躲避风头。转眼之间,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半年有余。期间遇到清风明月二位道童。这二位推说师父镇元大仙让他们出山历练,可以随胞兄青木樵夫长久在外。青木樵夫左有金兰盟友,右有同母亲弟,对此求之不得,乐得个不行。于是这几个暗中各怀心事的人便聚在山神洞府之中同居同住,日复一日的花天酒地谈天论道。倚靠着钟灵毓秀古树蓬蔽的望谅山绝境过着天人不知的潇洒日子。
话说有一日,天才蒙蒙亮,红头青面二鬼领命在外巡山。忽然见到一座被盗墓人撬开的新坟。那死尸被丢在一边,看来还煞是新鲜。红头青面肚中饥饿,口水直流。它们略作商议,就把坟茔重新掩回,还细心地把这坟修饰一番,让人再也看不出它被盗撬过的痕迹。它们做完此事,却把老早丢在外边的死尸拖到隐蔽处生火烤着吃了。吃时颇觉美味,觉得若加上盐酒等作料,只怕味道更佳。又想到有客人在洞府内做客,便背着大半熟肉回到洞府门前,下了料酒椒盐后再次猛烤,待鲜香溢出,它们欢喜地向洞里叫道:“今儿早上吃肉,大伙们快起来趁热了吃!”
众人被它们吵醒,闻着鲜香挨个起来看了。青木樵夫见那两个孽畜满嘴流油兴致冲冲,也不知客人们是何想法,便故意肃立一旁默不做声。沙悟净虽说入了佛门,但之前在流沙河里吃过不少活人,现在心思颓唐,他看见明月眼都不眨一下就扯下一大块吃了,吃的时候竟一点也不显得诧异。清风见状,先客气地抛了一块肉给沙悟净,自己则跟着明月一块儿大吃起来,口中啧啧连赞美味。
沙悟净接过人肉,气度上一点不输与人,他看看众人笑道:“青面红头烧烤的手艺忒好,我在洞里就闻着香了。”言讫大快朵颐起来。
清风明月出了五庄观之后,没有了管束,恣意散漫,一早便与恶人肖小为伍,自是不惮于做这等有违人伦伤天害理之事的。他们不想让沙悟净看出自己怯弱,所以坦然受之。
青木樵夫见大家如此从容坦荡,也乐得做一个好客随众的主人,他毫无芥蒂地爽朗一笑,也坐下来随众人一起享用这顿人肉大餐。
这几个家伙曾经许久不食人肉,这一来显得彼此志趣居然如此相投,他们一言我一语的纷纷说起自己过往吃人的经验。红头、青面、白猿三个在一旁打下手,见他们饶有兴致,便入洞端来美酒,逐个地劝。
这伙人正喝得酩酊大醉时,突然间眼前圣光刺目,一朵祥云从天而降。内中跳出一人,眼睛通红,气急败坏地朝他们骂道:“呔,我还说你们聚在一起有什么好事呢。原来竟做出这等灭绝天良的勾当,难道你们一个个都癫狂了么?”
来人尖嘴猴腮,铁骨铮铮,正是威震三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他乃是过来向青木樵夫索取宝物的。先前在半空之上,他已然发现沙悟净也在其中,这令他十分地喜出望外。但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便看清了这群老相识居然是在分享凡人血肉。他想到沙悟净身在佛门,随师父潜修多时,此刻竟然毫不推让,和这一群人不人妖不妖鬼不鬼的家伙一起把一俱人尸吃得支离破碎,他一时间气冲脑门,血往上涌。
沙悟净蓦地见到了大师兄,本也应当喜出望外才是。怎奈他先想到境遇哀凉自惭形秽,此刻哑然说不出半句话来,惶惶然坐在位置上不敢看大圣一眼。
清风起身走出石桌,对着大圣迎面施礼,哈哈笑道:“斗战胜佛孙悟空,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