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恩负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就不会落难的么?你孤寂无援的时候会这么想吗?做人得感恩,难不成这也要我教你?你真的是缺少教训啊你。”缪姝鸿想不到大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忽然觉得上次被泼湿脸面时就该将他骂上一顿出气。末了补上一句,“你这种生意人只认钱不认情!我祈求爹爹即刻回来付钱买画让你马上走人。”
大圣被她连珠炮似地呛了几句,脸上又青又白十分难看,连忙说道:“姑娘不要误会,我看这事怎么觉得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我为姑娘着想,担心这幅画耽误了姑娘的功夫。”
忽然,缪姝鸿像是担心大圣看出自己的情思,她瞬间又红了脸辩解道:“都跟你说了我家的家风的——就算他没有音讯,我把这幅画像挂起来祭拜,也算我缪家知恩图报。”
大圣有些心烦意乱,他把画还给杨咏倩,独自走到花径中间。回头看见杨咏倩兀自看着那幅画,再瞧她的神情还有些痴痴的,就说道:“缪姑娘,我可不想瞒你。我在村外确实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而且是唯一的一个,我原是想向他问路,他却行色匆匆,多次回头张望,我和他是瞬间擦身而过,想来我可以认得出他的地方,就只有他的背影了,凭这张画像,我是认不出来的。何况那人与我来不及说话,我哪里会晓得他的什么消息?就算我们搭了腔,我也不见得会问人家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只会问他牛涧村往哪里走。”
大圣心明眼亮,越看那姑娘就越认定这是个情根深种的奇女子。他知道人间自有七情六欲,凡夫俗子一生的命运,无论曲折通顺,贫贱富贵,其实都是挣脱不开的七情六欲所致。虽说命由天定,实则自取自决。他自从私下凡间后心智虽然闲散,但总算没有忘记告诫自己,不能恃强凌弱,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毁掉人家前程。所以,当他明了缪姝鸿要寄情在自己变化出的那俱空壳上时,就有意扼制,赶紧把前后推说干净,实在不期冀她再深陷太虚。
缪姝鸿问不出一点结果,她也知这原本就在情理之中,一时之间未往深处着想,本想就此别去。但热情无端的被大圣倒浇了一盆冷水,所以有些懊恼。
她撅着嘴,把画折了放在怀里,没好气地说道:“打照面路过都不记得人家,你这人记性忒差,显然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名堂的。不问你也罢,好在他和爹爹相识,那就等爹爹过几天回来问清楚了再向人家致谢好了。”说完她拿眼神一瞅大圣,跟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似在说着:“你没用。真是一个大笨蛋!”然后轻盈地走开了。
大圣怅然若失。他无趣地往客房走去,一路上想到那时自己尚未变身就提起了缪姝鸿的名字,还说要到人家家里做客,这太不应该了。这个失误实在是不可宽恕。如若打死大蛇后立即隐身起来,嘴里不嘣半个字出来,岂不是便没有了眼前的这番周折?按现在的情形,过两天缪峻毅回来了,一旦说起和画上的人素未谋面从不认识,缪姝鸿又会是怎样一种心思。
大圣思前想后,走过了自己的客房犹自不觉,一抬眼发觉早已来到了一座拱门之下。他听见几米外有人幽幽地叹了一声。仔细一看,竟然又看见了那件浅色云头背心。大圣慌忙摄手摄脚地退了出去,但他耳尖,依旧听得到缪姝鸿那宛若百灵鸟似的声音:“你这个人哪,老天爷对你可不吝啬,让你有一身能够救人的武艺,也让你有一番俊俏的相貌,可惜怎么就给了你这般窄小的器量呢?你走得这般的快,就算听到我说自己错了,你也对我不理不睬,叫我到时如何向爹爹解释啊?他们总说缪家是读圣贤书的,知书达礼,得人点滴之恩当要涌泉相报,你可不要让我做那对不起缪家的事啊。”
大圣心里咯噔的一下,禁不住贴近了墙壁鬼鬼祟祟地朝里面又看了一眼。只见缪姝鸿把手里的画像摆在栏杆上,伸出手指像画画般地照着画像的边幅比划来比划去。在凉亭下灯影的照射下,大圣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眼中脉脉含情,流露出绵绵不尽的相思,大圣不由地头皮发麻,心下发慌,他恨恨地扭头往回便走,心里暗暗惊叹道:“不得了了,她可真是动心了耶。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也!”
这一夜,大圣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寐。他觉得被子似乎重了,掀开被子迷了一会眼,又觉得有些寒冷。他睁眼看看窗户,那窗户早已关得严严实实。他索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趴着睡,却又觉得闷得慌。想起桌上有壶水,他就起来喝了两口,然后披了被子坐在床上,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地摇晃着身子,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外边传来几声鸡啼狗吠又把他从浅睡中惊醒。
如此折腾了一宿,直到天亮,大圣几乎没得好好睡上一觉。下人送早饭过来的时候,把门给敲了两三遍。他虽听见,但懒得起身,只蒙着头装作不知。过了半个时辰,那下人又来,这时大圣刚好把门打开,他看见佣人,就瞪着乌黑的眼圈指了指对面画壁问道:“墙那边是什么地方,我听着有些吵杂喽。”下人看了看他,把早上的餐点逐一摆到桌上,忍着笑答道:“老缪家的小孩儿都正在那里玩耍,吵到先生了吧?”大圣勉强笑道:“不吵不吵,童真可爱哈,萌萌哒。”他随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