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是走了,等下大人要问起细节怎么办?难道让我们再把你们从被窝里叫出来?怎的这么不耐烦?”
邓绍走过来,面容却还和善。他摆摆手让贺笃心不必气恼,自己对两兄弟微笑着说道:“你们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还很年轻啊,今夜少睡一些,明天可多睡一些。你们那古玩店里的生意还算好吧?”
听到邓绍说自己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大圣脸上禁不住浮现一丝得意的神色,心说你叫我老祖宗我都嫌你嫩得很呐。当下他冷笑着答道:“嘿嘿,大人去我们店里看过?!”
八戒犹不知趣,叫嚷嚷着说道:“我们这古玩店的生意,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不管生意好不好,反正每天都得打扫抹擦,这体力活大多落在我身上。反正明儿我铁定记得起晚了,不到午时我不下床,谁今儿让来报案的,谁明天一早就开门干活去。”
邓绍拈须一笑,说道:“贵店开张之时,内人曾经在店里买了一对玉镯子。那玉镯据我看来不算是劣等货,我还记得内人说只花了她的八两银子,不知二位从中能赚到多少?”
大圣心存戒备。他狡黠的眨眨眼睛,“嘿嘿”的笑道:“我们那时新开张,不赚钱,要的是人气。你夫人模样慈祥,长得面色也好,八两银子里面我还倒贴了她半两银子。那副镯子,夫人喜欢不?”
邓绍“呵呵”一笑,对大圣说的话不置可否。他看看蹲在地上的仵作,幽幽地说道:“古玩店里出来的好东西,能卖得这般便宜的,不止是清凉城,你们算是举国上下的第一家啊!”
大圣看着邓绍,眉毛一扬,得意地说道:“这还用说,大人要是喜欢我们店里的宝贝,只管还来。我们有优惠,哈哈!”他笑了两声,突然把话一停,像是卖了个关子,只见他马上说道:“只是小店的新张早就过了,再也没有这般便宜的货色。那时你的夫人先下手为强,算是赶上了好时候!”
邓绍想了想,不由地干笑了两声,那时他偶然得知夫人赚到了这个便宜,觉得甚是奇怪,怀疑志古斋是不是一间寄售贼赃的黑店,故曾命贺笃心前去查看。但由于为时已晚,店中两个老板已经把经商策略做了更改,不但店中宝贝甚少,而且每件的价格都是贵得离谱,于是他的疑虑才不了了之。
邓绍打着哈哈说道:“看来你们两个不只是好心人,还是曾经的大善人呐。”
这时,那个仵作从尸首旁边站了起来,叫道:“大人,小人勘验完毕!”
邓绍大步走了过去,和仵作一起蹲到地上,周围几个衙差捕快又赶紧把火炬凑在一块照明。仵作指着尸首对邓绍说道:“此人头上血迹斑斑,却无一处有皮肉外伤。小人看他身上鲜血流淌的痕迹,乃是从口中、耳中、眼中鼻中流出,故判断他是七窍流血而亡。”
邓绍问:“你在他口中可有什么发现?”
仵作点了点头说道:“此人虽然口中满是血污,但撬开来看,仍可见其喉咙深处有些许白沫。此外他口中还有一股极辣的呛鼻味道,像是辣椒,又夹杂了一丝鱼腥的味道,小人判断他很有可能是吃了什么以致中毒身亡。”
邓绍围着这具尸首,左右踱了两步,问道:“既是中毒而死,如何又张牙舞爪,面目惊骇?这可是中毒之人死时的必然模样么?”
仵作回答道:“非也!小人见过几个中剧毒而死的。他们有些明知是剧毒,但强硬忍受,死状也还算从容平静。也有过毒物的麻醉性大于痛楚的,使人不知不觉中七窍流血,突然卧倒毙命,事先可以没有一点征兆。还有些服食了大量砒霜决意一死的村妇,她不知厉害,把砒霜吃进腹中,才知奇痛无比,那一刻或会变得极度恐惧,令她双眼俱爆,筋骨扭曲。临死前她若是拼命挣扎,以手抠喉驱呕,便有了这个样子。依小人看来,此人的死因与后一种较为接近,只是不知他吃进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砒霜。”
八戒听见了,眼睛一眨一眨的。他看着眼前这群人说道:“这人要真的是自尽身亡,那他的心思又真是奇怪了。活着已经四面楚歌难受得不行,寻死时就不该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恐怖嘛。这老半天都不能断气的,死到一半时比勉强活着还痛苦。死完了还留着这个怪样子吓唬人,让看见的人恶心嫌弃,招不来活人的半句好话,还不如就赖着好好活下去呢!世上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一张芭蕉叶么,他挨得住这些天不死,日后就未必跳不出这张芭蕉叶啊!”
大圣朝他瞥了一眼,心说:“要真是自个寻死,谁还有心思去给这副肉身留下一副好脸孔啊?”于是伸出手掌在众人眼前虚空地抓了一把,冷笑着说道:“芭蕉叶?我觉得这都算大了呢!你不如说佛祖的五指山罢。也就是那么一个巴掌,乾坤大了去了,你见谁能跳出来过的?这人或许就是该死,他遇上的那张芭蕉叶,说不定就是一个死胡同。他的时辰到了,就算不是自己寻死,也会有人要他死——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可敢说这个人就是自己寻死的么?”
八戒猜测大圣是想起了早年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经历。他憨笑着说道:“呵呵,这我便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