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人是一门大学问,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归结起来究其实也就只有关系学或曰人伦学这一门显学,除此以外,其它万般都是虚无,但有那也是米粒之珠,淹没于经史子集的海洋中难现光华,皆可用“道生万物”一言以蔽之,这个“道”于任何时候都很重要极其关键,抓住一点不计其余亦可以无往而不胜。
向来宏与段宇鸿之间肯定有着某种渊源,可以说关系匪浅,并不只是师兄弟这一层关系那么简单,我虽然没有仔细探究的兴致,但也很清楚这种特殊关系于我来说也十分的重要。
据向来宏讲,段宇鸿在大学里也是学畜牧专业的,比他高了两届,人家毕业之后先是在一个边远小县的畜牧站工作,他命好在才思敏捷笔头子过硬,能写出上报刊登杂志的华彩文章来,因此被县上第一把手相中调去做了秘书,遇得贵人提携遂顺风顺水跟着那位领导步步高升,真至到州上做了官,最终兜兜转转一圈后又回畜牧局做了领导,怎么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说句心里话,我对段宇鸿从来就没有过恶感,甚至有些小小的仰慕,因为他身上有着官场中人少见的文人气质,处处透着谦和、理性还有良善,表面上看着很不具压迫感,但是事实上猛然间爆发出来的那种冷厉亦令人十分的错愕,所以我深感此君乃绵里藏针的高人,内功修为十分地精湛,假以时日将来必成人物。
重要的是人家手里掌握着大把的项目资金,比如发展现代畜牧业的专项扶持资金,这一点于我来说至关重要,事关我人生事业的命脉,能从中争取到多少是一回事,但是它必须得有!它能证明自个儿企业受上头重视的程度,在某种意义上昭示着企业的前景未来,就是说切实关乎着我的业绩和前程,而杜总亦很看重这一点,甚至对我耳提面命过,所以我得拿它当做大事来认真对待。
缘于此我就得对向来宏处处逢仰着,那作派基本上就不像他的上司,而很多时候都是以小兄弟来自居。
养禽场基建摊子铺开来,同盛和凯迪威的工人加起来得有几十名,所以就在门首处建了一溜儿工棚,为方便工作,还专门辟出了一间来给我和向来宏临时做办公室用,设施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个地方可以安身了,打那以后,我就跟向来宏朝夕相对,聊的话题就越来越多。
“诶,向兄,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你放着那么好的资源却不好好利用,还自个儿跑单帮受这份活罪!这又是何苦来哉?”我坐在那间窝棚里跟人扯闲谝。
“嗨!命苦不能怨政府,点背不能怨社会,谁有那本事来跟命争呢?”向来宏拉开我的抽屉翻出一盒软中华来,打开来自个儿点上了。
“段宇鸿当初在那么个偏远小县城里一窝就是五六年,谁能算到能飞黄腾达呢?我那会儿心气儿挺高,压根儿就没想过去投奔他!也没那耐心等人发达了好跟着沾些光,毕业后就自个儿跑到那些个大牌的饲料企业做销售,虽然苦点累点,但收入还挺不错,没过几年房也有了车也有了,就对公家饭碗更加看不上眼,再后来……就他妈的扯淡啦,全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了!”向来宏很有些悻然。
“嚯!说说咋回事?着了人家的仙人跳?被人放了鸽子?”八卦之心人人皆有,我立刻就浮想连翩起来。
“你想歪啦!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向来宏又续上一根烟,斜靠在短沙发上,“当初我找了个女朋友,长得蛮漂亮可就是个祸害人的妖精!谁能想到会遇人不淑呢?人家心可大,老怂恿我出来单干好发大财,于是我就动了心思啦,调动各方面资源七拼八凑弄了些本钱办了个种禽场,你猜怎么着?”
“噫!猜不着!”我不敢再胡乱发挥想像力,莫非被你那女人卷款潜逃?
“那个女人!家里一帮子个个如狼似虎的,小鼻子小眼的还就把我那点本钱给盯上啦!”向来宏叹气“那会儿我俩刚结婚,她那哥哥嫂嫂的仗着给我那场子投了些股本,就争相跑来管事儿,把大权都攥在手里头,我跟她争辩,人家还就一门心思向着娘家,就没把我当成那个最亲近的人儿!结果场子里搞得是乌烟瘴气半死不活的,加上那阵儿禽蛋价格低迷行市很不好,结果撑不下去了就关张了事,跟着我俩就一拍两散了!算起来结婚前前后后也就半年多点,哥哥我也算是闪婚闪离了一把!”
“也没多糟糕嘛!至少做了一回新郎官还捎带着过了把老板瘾!”我评价道。
“做那种老板除了闹心就没半点爽的感觉!看来我是没那个命啊!”向来宏长叹“把种禽场一清盘,我那点本钱算是赔干净了,连新房也搭上了才还清账!这没办法又做回了老本行,我在你呆过的亨旺饲料也干过有小半年呢!”
“咦?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确实有些意外。
“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走人啦!”向来宏摇头“再操回老行当呢,已经没那份心气儿了,做销售也得有资本啊,得年轻力壮拼劲儿足!一旦消沉下来人就泄了气儿,再贾余勇很难的!”
“那后来又跑去哪里发财啦?”我不由得好奇起来。
“在别的行当瞎混呗,但是都没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