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她在亭妃身边睡着了,做着近几年最美丽的梦。红猴放慢车速,生怕颠簸侵扰到她的美梦。
陈亭妃凑近女人,牵着她的手。那手上除了骨头就是皮,皮上还覆盖着一层药味。
有那么一瞬间,亭妃有些动容。她觉得人生是无意义的,不管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到头来不过是一眼一闭的一场空。
这一点在这个名叫“齐桥桥”的女人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她已无活下去的勇气,每次呼吸与心跳都只是痛苦与煎熬的不断加成,加成到无以复加,然后碎裂。
我们活着干什么呢?活着只是为了高兴就是为了难过,但当高兴与难过都不存在了以后,那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亭妃恐惧这种厌世的情绪在心中发酵,她感到桥桥的指尖动了一下,一道折光射在她的脸上。
“呀…我睡着了。”她小声说,“错过什么了吗?”
“没有,都一样,大马路,树,鸟。”
“那还好。”
“刚刚看你睡的好舒服,做梦了吗?”
“没有。”
“没有?还以为会做个梦。”
“嘿嘿。”
“桥桥,你真愿意让我做你吗?”
“愿意。”
“为什么呢?”
“哎?为什么,大概因为觉得你是好人吧。”
“可我……”
“什么?”
“杀过人。”
“…你说过了。”
“这样你还愿意吗?”
“还是愿意,我宁愿相信什么都是好的,小的时候爸妈离婚了,我就觉得我妈是追求她的幸福去了,多好啊。后来我爸偷渡到国外打工,那是打拼他的事业去了,再后来我得了病,那其实是在磨练我的坚强跟勇敢。”
陈亭妃哈哈笑起来“太蠢了吧,这样想。”
“是啊,大概没有比这更蠢的了,可…可还是宁愿相信什么都是好的,对吧。”
“唔,对不对呢。”
“总之亭妃,我愿意让你做我啦,你是我最后一个朋友……然后变成我。”
“我已经对人家说我叫齐桥桥咯。”
“真的啊?”
“嗯,大家都说这名字又怪又难听。”
“像造桥的哦,如果叫巧巧怎么样?”
“齐巧巧也不好,乡气的要死。起名字呀,学问很大。”
红猴按下喇叭,原来是前面一辆货车抛锚了,按了几下无果后他从人行道绕过去。
此时亭妃才发现车是一路往南的,开刀了她所痛恨的南港地区。
“是不是到海边了?”齐桥桥趴在窗边问。
“上海哪有海。”
“那灰的是……”
“泥浆。”
“这么大的泥浆?”
红猴也注意到了开到了不该来的地方,车沿南港大道而行,但齐桥桥似乎对此处充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