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新窑装修好了,明亮的,住着就是舒服,睡也好睡
新窑修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有装修,就空套子放着,给老大米酒准备着。米团说装修起,你们先身着,又身不坏身不烂,就找人给拾掇开了。新窑就是好,一辈子了,爱了一辈子。她常看着人家的窑发呆。三孔窑洞,一个院子,拿砖给圈起来。硷畔上栽几棵树,旁边放块大石床,吃饭的时候坐在上面。院子里地面拿砖挨着铺,窑里脚地下安地板砖,也和城里人一样,一进三开,有卧室,有厨房,有客厅,有洗漱间。不能的是,厕所不放在家里,在院墙外面的硷畔上。家里有自来水,有下水道,洗衣裳直接用洗衣机。好啊,要什么有什么,心里的那个家出现了,再也不用羡慕人家的。个自也住上了,就是时光不济,老了,害上了褶皱病,皮肤不再光滑细腻。尽是黄土高原特色的风貌。晚上睡下,那可是舒服了,新窑怎么看怎么顺眼,心上暖融融的,白刷刷的墙,耀眼耀得睡不着,又不想关灯,就看着。老汉子瞌睡的往下死了,一声接一声的催着关灯,她就不关。往常灯的开关在锅头,现在在前炕,由了她掌控。就不管他的喊叫和催促,自顾的看着,享受着自己的世界。发感叹的说,看快不,都和昨天的事情一样,清亮亮的。那时过得是什么日子,盼娃娃们快快价长大,等一个个有出息了,就能改变家里的状况。应验了,不过,到底只要娃娃们过得好,他们两个老格桩无所谓,老了也就没什么讲究和追求的了。庄里有了大变化,家家户户都变得有钱了。谁家还没几个存款,有平房有窑洞,都修的明锅明灶的。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去县城有路车,来回也花不了几块钱。十几二十分钟就去了,蔬菜什么的,专门有人开着小汽车来卖,天天。想吃什么就什么,只要你腰包里有钱。当然,不坐车也行,都有摩托车或者电动车。再有钱的,家里还有小汽车。路也不仅仅有一条,国道、铁路、高速公路,并列于川道上,听说不久,环城路都要修到这里。那就更是方便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国家富强了,给没能力干活的人,吃低保,最起码能保证你吃上饭。
天黑了,就会亮起来。还黑乎乎的她就起来,拾掇家,这擦擦那揩揩。地板净净的跪着挨着擦地板,老汉子急躁的说,你还让不让人走路了,亮净的都能擀面了。她看了一眼炕,就眼黑的说,你呀,不晓得一天在哪里去了,背一身的土。现在地不种地,不上山不下洼的。一会快把衣裳换下,我给你洗一把,新新价的窑让你这样的赖脏松身几天就身成烂窑了。老汉子是站也不对,坐也不对。气冲冲的就径直的向外面走。她记起了什么,说,老汉子,你身下也没事,就给咱把外面扫扫。他说,净净的扫什么。她说,净什么了,没看见风把外面的叶子刮进来了。快扫扫,一会我给咱做饭。老汉子无奈的拿起扫帚,有气无力的扫着。
一个人就嘀咕,秋天了,树上的叶子当然就身不住了,要落下。不是一下子就落成个秃子,是有个过程的,要是一会落一点,一会落一点,那得扫在什么时候。这不是折磨人么。穷讲究,农村人么。真的还整的和城里人一样,有什么意思。人么,就活的坦坦然然的,没有必要把些没用的不属于自己的条条框框圈套在自己身上。怎么越活还越不自由了。山上都植树造林了,不种地了。本来这个时间,就是一片黄澄澄的谷穗子,风一吹,一缕一缕的,那可是好看了。新米打下,熬上一锅纯小米米汤,香喷喷的米香,浓浓的绕在鼻子间。汤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米油。想着就美。喊,老婆子,今早给咱熬上一锅子米汤,不是还藏些新米着了。家里的人说,哪有,没有了,给米粉拿了些,米团前几天也说送领导了,拿了些。就剩一碗了,今上给馋嘴的你吃了。就没有了,以后咱们也得买的吃了。
家里的电话铃响了,是小卖部打来的。说是邮递员送来两封信,快来拿。她说,老汉子,你去拿,看谁给咱寄来的。怪事情,谁还寄信了,打个电话就行了么。老汉子取回来,说,我也不晓得是谁寄来的,我不识字。看不懂。你怎么还识几个照门字着了,你看看,是不是给咱哪个娃娃寄来的。回来就给她递过去。她把**的手在腰裙上揩了一把,接过来,认真的看起来。
谁寄来的?老汉子着急的问。
她说,是米团寄来的。
这个坏小子,县城这么几步路,寄什么信么。老汉子说。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就小声的念起来:
家里的爸妈:
相信你们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你们已经晓得发生的事情了。这也大概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写信,我不说你们也晓得,我因为贩毒被拘捕。数量巨大,被判处死刑,我都承认了,心甘情愿的。你们不要着急,我一直都是个坏孩子,小的时候就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高中时闯下了大祸就跑了。这次我没跑,我承担起自己造成的后果。枪毙没什么,我想说的是,我死后,儿子恳求你们把我接回家,简单的埋了就行。不要破费。唯一的要求就是,给我找块向阳的地,能一眼看到咱们家的。我想看着你们,儿子舍不得你们。
我一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