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坐下,轻轻解开孩子的上衣。
孩子已经汗水涔涔,湿透里衣,看来情况真不容乐观。
在小孩子的胸壁仔细听了听,还好还好,吸气末期还没有听到“咕噜”、“咕噜”般的细小水泡音,不是肺部发炎的体征。
(小儿感冒一般不会有此种声音。)
小时候得过肺炎,妈妈总用耳朵在我脊柱两侧胸壁上听,说是不用听诊器,耳朵听听也能听到水泡声音。
看这孩子的症状,应该只是得了重感冒。
我打开急救包,拿出阿莫西林胶囊、感冒冲剂等药,按成人的量减少一半,递给她。
她接过药看了几眼,没问什么,轻轻地扶起孩子服下。
让月华打来温水,我将脸巾打湿,轻轻拧一下,给孩子进行物理降温。
每次发烧妈妈都会用这种方法。
她一边低声和老爸说话,一边不停地给我擦胳膊和手脚。老爸则在一旁拧毛巾、换温水。
在现代,我多幸福啊。
忙了半晌,孩子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烧总算退了。
我松了口气。
古人没吃过西药,这一吃还真管效。
“太好了,真的不烧了。”见孩子退烧,杜绣娘不禁喜极而泣。她转身对我一福道:“米公子,冶病之恩,我母子俩铭记于心,感激不尽,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母子俩?”我一楞,这才想到除了她母子二人,真没看到男主人出现。
“洽儿的爹三年前在外面出事,受了伤,过世了。本来还有婆母和我们相依为命,但年前也病故。如今只留下我和洽儿。”看出我眼中的疑惑,杜绣娘眼眸一下就黯淡下去,低垂着头,微有哽咽道。
月华叹口气,忙把头微微偏过一边。
我隐约感觉,事情可能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就是在现代也很难,那怕是知识女性或者白领阶层,生活的压力和艰辛是可以想见的。更何况一个封建社会的古代女人……我轻叹一口气。
这世上,原本就是那句话:幸福的人的幸福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平时做事,你将孩子放何处呀?”我稳住情绪,问。
“常放在隔壁邻居家。”她一怔,眼泪汪汪道:“孩儿太小,不会照顾自己。邻居忙里偷空帮忙看着,有时也顾不过来……”
月华早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
这个小家伙一定是联想到自己的遭遇了。
我轻轻点头。唉,这真叫大人受苦孩子受罪。情况都成这样了,她居然在平日不露一丝痕迹,令我不由一阵佩服。
“绣娘,长期这样只怕不是办法,孩子太小,这样多受罪呀。”
“可是,我……”
“……”
小韩默默无声地端起木盆,出门倒水。
“等孩子病好,你不如将他也一起带来。”我权衡了一下,眼下也只能如此。
总不能见死不救,有难不帮吧。
呵呵,我可是个好老师呀。
“这个,合适……?”她和月华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带着几分欣喜。
倒水回来的小韩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眼眸仿若秋水寒星,光华闪动。
“虽然也忙,但好在人多,大家总能帮着照应一下。”我轻轻点头,安抚道。
杜绣娘激动地和月华对视一下,又弯腰深深对我一福。
夜己深了,临走时给杜绣娘留下了两天的药量,仔细交待了吃药的时间和方法,嘱附这期间让孩子多喝水,多睡觉休息。
为了让她安心,我出门时告诉她,等孩子病好再来做事,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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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没再招聘绣娘。
她第三天就带着孩子来上班了。洽儿已病愈,小家伙只有五岁,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乖巧,很是让人怜爱,招惹得几个绣娘欢喜非常,对他痛爱有加。
月华热心肠地把客房收拾出来,让她母子俩中午不用回家,和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在客房休息一下。杜绣娘推辞了半天,拗不过月华的固执和我的劝慰,勉强答应了。
闲不住的月华,一有空就教洽儿习字。她这一点倒提醒了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洽儿总会长大,要面临社会,要生存……而我也不多这一个学生。
于是,在杜绣娘的千恩万谢中,我又多了一个学生,还有了一个知冷知热、关心体贴的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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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从几个顾客那里听说;肖恶霸那伙地痞,晚上让人给狠狠地收拾了,最近都不敢到外面收保护费。
微愣,疑惑的和小韩对视一眼。
这,会是谁干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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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
不知不觉,冬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