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的光亮照得如通天白昼,山巅的青槐和“幻灯大师”似乎已经分出胜负,青槐御风而行,手中拂尘挥舞,道道蓝影穿透幻灯大师的躯体,“幻灯大师”如一只断线的纸鹫,从高空坠下。
就在此时,山巅连连摇晃不已,忽然象被沉香怒劈华山一般,裂成两半,向下掉落,那山体豁然裂开一道红光耀眼的大裂缝。“幻灯大师”犹如鬼魅一般窜上来,鸡爪般的手抓住青槐的脚踝,青槐猝不及防,被他缠住,随同幻灯大师一起掉入裂缝当中。
大山不住痉挛摇晃,一片片山石斜坡混着泥土滑行而下,急风盘旋而上,发出犹如鬼嚎的凄厉哨响。那道巨大的裂缝倏然合拢,群山颤动,又是无数泥石滚滚冲下来!
杜川他们回过头看到如此天象,均震惊得说不出话语。管岚、卫哲和燕小霜见到青槐和“幻灯大师”葬身裂缝,不禁哽咽出声,热泪盈眶。杜川扼腕跪地,徒然发出一声痛啸,啸声凄凉悲怆,荡荡历遍巍峨群山。
眼看那泥石流怒涛排壑,汹涌卷来,众人脸色变得惨然,在此天地伟力之下,即使如何挣扎,总归是难逃一死。卫哲扑上来拉起杜川,叫道:“杜大哥,快走吧!”
奇怪的片刻之间,狂风渐歇,飘洒的豪雨一下子宛如发丝,暗青色的天空亮起一片白光,那泥石流落到山腰平地,那裂石崩云的气势全然失去,反而四处漫铺开来。山上停止跌落石块,整座山的移动裂合在一瞬间似乎停止了。
“山崩似乎停了。”单眼阿四喃喃道。
“巫马毅腾的最后一击移山术看来被青槐击破了,但是,青槐她……”仲威看着山巅,划伤的俊脸又是伤心又是不甘。“我终究没有完成甄老前辈和祖父交给的任务,让青槐魂魄长留此处!”
“仲兄弟,不要这样,这青山都会崩裂重新化为平地,世间万物,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我们平常人家,又怎么能改变一切呢。”单眼阿四背负着仲威,叹息道。
杜川想起方才青槐拉开她说的那番话,没想到竟成永诀,滚烫的热泪从眼中落下,似有撕心裂肺的痛苦缠绕着自己,蓦然自己的手被一只温软的手握着,传来丝丝暖意。回首一看,见到卫哲正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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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照耀着巫马村的小河边的皂角树顶,在秋天的新鲜的气息下,已经渐渐发黄了。村子里田野中的青苗,好象顿然青长了几寸;桥下的河水,悠悠地流着,似乎还有小鱼在清澈的水内活泼地争食。远处的吊脚楼破败地倒在苍翠的绿树丛中,似有满腹衷肠,要和来人诉说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故事。
杜川、刘福兴、管岚、单眼阿四、仲威和黄县丞六人神情肃穆呈半圆形站在两座新冢前面,烧黄叶做纸钱,以树枝作香,对着新冢祭拜。新冢的石碑上写着分别是“扬州燕小霜之墓”和“湘西甄青槐之墓”。
刘福兴轻声道:“小霜,你终于可以离开巫马村这个不阴不阳的鬼地方了。希望你转世为人,投胎到一处好人家。若是想我……我们大家,也可以回来看看,我……我们都不怕鬼的。”
管岚道:“二师兄,你当然不怕,你巴不得小霜姑娘天天晚上来找你。”
刘福兴支支吾吾道:“哪有这种可能,小霜还是要转世做人的。”
大家听他们这样说,哀戚的神情才略显轻松。
杜川望着浮云在浅蓝纯净的天空中泛起白浪,秋风习习,吹面不寒,叹息道:“没想到那个晚上这一上岸,竟似过了一生一世。巫马村的多年瓜葛恨怨,终于随着山崩地裂消解无形。只是青槐姑娘她,一缕香魂,就此托付青山。”
黄县丞怪叫道:“你们好有闲情,还有兴致在这个鬼地方伤春悲秋,几乎在这里丧命了,还不赶紧走人?”
单眼阿四道:“杜兄弟,我昨晚和仲兄弟商量过了,我有点私事,想他陪我回来凤县一趟,有他陪我回去,我就不回武昌了。”
杜川眼望仲威,意为询问,仲威冷冷的眼神射过来,表示正如单眼阿四所言。
“好吧,饶兄弟,你我萍水相逢,却共赴患难,你的胆色仗义,杜川十分钦佩,我且留下武昌城住处,他日若然想起杜某,只要书信到来,或者托人口信,杜某一定呼之则来。”他又贴近单眼阿四,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饶兄弟你的度牒的来历,但估计非常人所能拥有,如果有涉阴阳间诸事,杜某或可帮得上忙。”
单眼阿四至今未知杜川乃是幽冥镖师,只是仲威见他舍身相救,两人昨晚话语投机,便将二叔所托告知仲威。仲威本是名门之后,与青槐一样家学渊源,听到单眼阿四所言,深感内中大有乾坤,于是便跟单眼阿四承诺,幽冥镖局能帮单眼阿四所做的事情,他也能完成。单眼阿四见识过仲威冥王鞭的厉害,深以为然,又想此去武昌,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幽冥镖局,还不如就和仲威回去一趟,看能否找到什么头绪再说。
卫哲忽道:“杜大哥,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武昌。”管岚喜道:“好啊,路上有卫姐姐陪伴,我就不会闷了。”
黄县丞见卫哲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