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唯唯诺诺的宫女,这般一开口便气势汹汹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叫骊瑶,昌平君的小女儿!”姑娘毫不忌讳地报上名字,突然忽闪着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沉吟道:“……扶苏……莫不是那暴君赢政的长子?!”
“我……我……”扶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姑娘。
“支支吾吾作甚!莫不是我说中了?!”骊瑶蹭地一声站了起来,开门就要往外逃。谁料迎面撞上了一队禁卫,她便这样呆立在火光中,眼睁睁看着禁卫队伍朝自己围上来。
“甚么人!”什长张信微微一怔,打量了骊瑶一番,喝道:“不知道今晚宵禁吗,竟敢在昌平君府外游荡,定是同党!给我拿下!”
扶苏见状赶忙从门里冲出来,一把拉住骊瑶的手:“快随我来!”二人便向腾霜奔去。什长张信紧随在二人后面,也追了上来。
扶苏只感到禁卫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身后刮来一阵劲风,竟是张信伸手来拿人。已经被按住肩膀的扶苏心中一惊,扯下佩剑抡圆了挥去,将身后追来的张信晃得慢下了脚步,只听刺啦一声,撤下了扶苏半边袖袂。待得张信反应过来,扶苏已与骊瑶奔到了马旁。
扶苏将骊瑶扶上马,自己则坐在她身后,猛地一扯缰绳,腾霜绝尘而去,身后禁卫虽然脚力不凡,却还是被腾霜甩掉,与二人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一眨眼功夫,两人一马便消失在深深的夜幕之中。
【扶苏驰道】秦王政廿二年九月初十日出
扶苏驾着腾霜,带女孩一路出城,沿武关道向东南方向奔去。直跑得自己双股酸软,两臂发麻,腾霜也气喘吁吁,这才停下脚步。再回身望,咸阳城早已连轮廓都看不见了。
“为何要救我?”骊瑶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只是觉得与你似曾相识,直觉告诉我帮你是对的!”扶苏脱口而出,忽而发现自己有些太过于套近乎,脸红了起来。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来管!”骊瑶仍恨恨地说:“赢氏与我熊氏,有不共戴天之仇!”说着说着,却又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若非你父亲起兵,倒戈相向,也不至于此……”扶苏虽想解释,谁料骊瑶大声打断了他:“倒戈?你难道没想过,为何我父在秦为官多年,早不起兵晚不起兵,偏偏要选此时?!”
扶苏摇摇头,没有做声。骊瑶继续道:“若非父亲至郢陈亲眼所见,怕是仍要被嬴政暴君蒙于鼓中!秦军占我郢陈旧都,竟屠城数日,毁我宗庙祠堂!我鬻熊氏先人数百灵位,治下数万平民,岂能被秦军肆意践踏……”说到伤心之处,骊瑶已抽噎地说不下去了。
扶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先祖庙堂被毁,怕是任谁也无法咽下这口恶气。
“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去郢陈找父亲!”骊瑶抹了抹眼泪,便顺路继续向前走,扶苏却一把拉住了她:“我与你同去罢!这一路上四处都有兵丁……”
他说完便拉着她朝腾霜走去。骊瑶拗不过力气大的男孩子,也只得乖乖上马。虽然丝毫没有对这秦王的长子放松戒心,心中却有一股似曾相识之感,缓缓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