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进了你的家,我说,大姐你过年好?你说。弟弟你也好?我们然后沉默,相互深深地看一眼。
也许是生了三个孩子日月过得太累?也许是小学民-办教师的待遇太低担子太重?你三十出头岁时脸上就有了纵纵横横的皱纹。
我从不敢多看你,我怕我的眼泪会悄悄地淌满我的脸。
——
关于成熟
二十年前,我正十九岁。
春天的生命,朝气蓬勃。
恰巧也是在春天。我参加了新职工学习班。
十几个县市的刚参加工作的六十几位年轻人汇聚在我所在的县城。
同组一个女同学,会唱歌,爱说笑,又重感情,我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她也喜欢我,在小组里,我俩说说笑笑的很惹人注目。
不过,我看得明白。她似乎更喜欢b君。
b君是她本县的老乡,长我三岁。她很少与他说话,我也从没听到她对他说过什么充满玄机能够让人脸热心跳的话。可是我知道她崇拜他。
她说他比我们成熟。
是的。b君与其他的人不同。
其他的同学都二十上下岁,天天快活得如同一帮单纯的孩童。
b君比较沉默,却绝不是不善于说话。他的每一句话都似经得起别人和时间的推敲。
b君担任着我们的小组长,每个小组的组长都是带队的老同志。
我对她和b,也不嫉妒,因为我敬重他们。
当然。也因为我心满意足。
大家都传我和她恋爱,有故事。说从我们两个人的眼神和话语中就很容易看出来。
不错,上大课的时候。大家坐在排椅上,我每次都尽可能抢到她身旁的空地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时地和她悄声嘀咕几句话,我便格外快乐。
每逢小组学习讨论,我便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发言时微红的鼻梁处有两出去雀斑的脸和扑闪扑闪的亮眼睛,听着那种我感到陌生的外地口音,心中就溢满了爱情。
有一个晚自习,她和我谈起了读过的几本毒草小说里的爱情故事,虽然是以批判的口吻谈论的,但那毕竟是个让人心中莫名地骚动的话题。
我们的交谈热烈而持久。
第二天,就有她同宿舍的女同学说她晚上说梦话,喊我的名字。
我问还说了什么,同学羞涩,不肯告诉我,转过身去,在手心里写了个“爱”字倒伸给我看。
我脸红耳热,心中却分外甜蜜。
偷眼看她,见她似无所知,仍旧活泼大方,妙语连珠。
我们学习的地方是县城刚刚竣工的一幢米黄色的三层楼,在小小的县城里,这楼如鹤立鸡群,高而壮丽。
小组讨论,大家爱啦外传,说些闲话。
那天,她突然冒出几句话来。说,我死了之后,把骨灰盒放在这楼顶上,就可以天天看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了。
其他同学就笑,就一齐拿眼瞅我,说,那样,也就可以天天看见他了。
同学们都青春年少,之间常开些如此的玩笑,日子也因此而多了些快活。
她常教我们唱歌,我天赋不佳,学得却很卖力气。
有一首歌,至今会唱。
后来的几年中,每当我怀恋起她或者情绪低沉的时候,我就爱轻轻地哼起这首歌,满腔的爱满怀的忧伤仿佛便得到了诉说得到了宣泄。
——
蓝蓝的海水青青的岛
高高的山峰白云绕
蓝蓝的海水青青的岛
高高的山峰白云绕
一阵阵歌声起
红-旗迎风飘
今日海上南-泥湾
谁不夸她好水不夸她好
遍地栽着马尾松
牛羊成群满山腰
山前有江-西的大西瓜
山后有四-川的红辣椒
撒下五湖四海的种
长出天南地北的苗
……
离学习班结束的日子不多了,外县的同学开始扳着指头算还有几天便可以回家。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谁也料不到的事情。
在人的一生中,往往会有那么一件或几件事情。时时刻刻地纠缠着你。而这样的事情,无不在你人生轨迹的形成中起过巨大的作用。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于我来说,就是如此。
有两个女同学的饭票放在书包里不见了,显然。是被盗。
办新职工学习班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提高大家的政治思想觉悟,这件事,对领导对同学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将近三个月的学习不是受到了无情的嘲弄吗?
于是,领导明察暗访,分析判断。直至宣布停止学习,专门讨论此事。
怀疑来怀疑去,竟就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领导列举的证据有如下几个: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