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道:“公子从何处来?”
“畦王府。”
城碧一惊,急忙问道:“敢问公子,畦王可还安好?”她知道皇帝要夺她夫君的王权,可她不能直接问他是否成功了,她不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是深谷幽兰,不识红尘世,”男子微微笑道:“畦王现在已经是大驸马了。”
他到底还是娶了徨姒!十余年的等待,终究不是等来了他的死讯。可是,他为什么不来接她?她不相信他真爱那位公主!既然他没有时间来找我,那么,就让我去找他罢!
“公子,可以带我去畦王府么?”城碧施礼相待。
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欢喜,立即答道:“荣幸之至。”
……
抵达王都已是春夏交接之时,正赶上畦王祭天。轻罗素衫的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站在人群中分外惹眼。
街道两旁围观民众数以万计,正中祈皇大道上,王家车驾在大道上缓缓驶过,车上的男子眉宇如昔,风华照旧,一如十多年前初见是的光景。
只是,身边的女子不是城碧。
那个女子正是徨姒,她见过她。他在她身边笑得那般温柔,那般亲切,较之从前对自己,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容颜。
一旁龙湮向城碧解释道:“那个自然是汤央陛下,身旁的王妃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不久后应当会诞下麟儿,从此王位更加巩固,谷地也会越来越繁荣罢!”
城碧没有接话,只是木然的点点头。
她觉得很冷,她想,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不是汤央!她应当回到川蜀山中,等待她的汤央来接她……对,她应当回去。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客栈,收拾行囊。
龙湮拦住她,“城碧姑娘这是做什么,你要走不成?”
她淡然惨笑:“我要找的人已死,我该回去继续过着与白鹤为伴的生活。”
“姑娘……”龙湮欲言又止。
“公子不必多言,我心已决,”城碧从行囊内拿出一个卷轴,道:“这是我画了十年的画,今日便赠与公子了。”
龙湮收下画,并未打开看,只道:“至少,请姑娘用完晚餐,明日再起程。”
城碧想了想,“好罢。”
很多年后,龙湮每逢想起那个如玉一般的女子,都不禁吁唏,若是当时他打开了那份画卷,那么也许一切都会不同罢……
第二日晨,城碧转醒便觉头疼欲裂。
“昨夜……”突然想起昨夜与龙湮一起以酒浇愁,却哪知酒入愁肠愁更愁,居然似见到那人的幻影,呵,真真可笑,他昨夜只会在深宫中陪伴他的娇妻。
“昨夜你很热情,好一个巫山神女。”
城碧蓦的一惊,只见龙湮睡在另一边,正嘲讽的看着她。
“昨夜你和我一边云雨,一边唤着汤央的名字……”
“我、我和你……不!”城碧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龙湮一把勒住城碧的手臂,调笑道:“哼……本以为是九天仙人,呵,不过是十三年前红及一时被千人骑万人枕的‘宰相千金’!”
城碧声嘶力竭地吼道:“不!那不是我……不是!”
“不是?那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龙湮拉过她的右臂,在上面的一个图案上轻薄了一阵,笑道:“官妓城碧,这五个字的烙印可是会陪伴你一辈子!”
“不是我的错!”城碧一把拿过一旁的烛台,欲将那个印迹损毁,却被龙湮拦下,“这当然不是你的错,这全都是汤家的错,当年你的父亲触犯了重多士大夫的利益,而发起陷害你父亲的人正是汤央的父亲,大将军汤赢徽!”
城碧完全楞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她还是大小姐时的春风得意,想起了初见汤央的心灵悸动,想起了那个夜晚在牢里狱卒对她的百般□,想起了在青楼的毫无尊严,更想起了在她最无助时汤央丝毫不嫌弃她,将她当作他的妻……
原来,这一切绕来绕去,还是为了赎罪……
那自己一家的性命,自己所受的苦,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真是漂亮的一双手,”龙湮拉起她的双手,爱抚了一阵,他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将之涂在城碧的指逢中,“这是是鹤顶红,一丝足以取人性命,如果你想报仇,就用它吧。”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城碧依旧机械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有心人巧布天机。
正午,城碧端坐在雕花玉桌旁,等着召见自己的人到来。那个位及畦王,她曾唤他‘夫君’的男子……
“城碧。”轻声一唤,如闻昨日,可如今已是沧海桑田。
她恨他,也爱他。
“民女参见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城碧伏在地上,对他恭恭敬敬的行大礼。每一个字,都灼伤了她的喉。每一个字,亦刺痛了他的心。
他们的关系,难道真以至此?多年的等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