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握在手中的药瓶登时颤到了地上,她怔怔抬头,觑见来者竟正是负责看守牢门的几位女魔修,心中一阵讶异,她默不作声地望着。却听来者交谈道:“怪不得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原来是只小麻雀飞了进来。”
心头顿时有些发虚,鸳鸯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将药瓶拾了起来。耳边却又听得有人问了声,“喂,小麻雀你居然跑来给她上药。难不成,你一只小妖,竟也被这个狐媚的女仙人迷住了?”
狐媚?鸳鸯扭头觑了觑合欢掌门,柳眉纤细,凤眸含春,不矫揉造作,却亦是魅惑丛生,似乎真是有些狐媚样呢。她撇了撇嘴,不动声色得帮合欢掌门上起了药,“各位大人不要乱想,小妖我只是奉命行事。麻烦各位不要扰了小妖的事务,先行出去可否?”
嗤嗤冷笑,笑声方停,便听得“嘭”地一声,鸳鸯手中的药瓶被来人一鞭击中,摔碎到一旁。挥手将飞出的长鞭收回,又听那女魔修冷声道:“鸳鸯!你当我等是傻子么?!少主近些日子都未吩咐你来医她。”
鸳鸯吃瘪地撇了撇嘴,随后却又状若无事地拿出一个药瓶,“近些日子未说,不代表方才没说啊。”她将药水洒在方巾上,方想帮女子施药,一长鞭却又扫了过来,“胡说!我者方才就在这里,并未听得少主说了这句。”
手中的药瓶再次摔碎到地上,鸳鸯望着自己肿起一道红痕的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是你们没听到。”
“你这小妖!”鸳鸯的顽固激起了女魔修的愤意,长鞭狠狠挥下,却被鸳鸯侧身躲过,女魔修心中愠怒更胜,她持鞭便要同鸳鸯相斗。身边人见了,忙把她拦了下来,“师姐勿怒,我们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同这小妖置气的。”
女魔修闻声渐渐平静下来。那人见此,便又对着鸳鸯道:“鸳鸯,你也莫要再胡扯了。念你是风冥宫的人,你若现在离去,那我们便不同你追究。你一个小妖,没必要为了个仙人失了性命,你知道,这风冥宫中小妖不少,少了你一个,少主也是不会在意的。”
鸳鸯蹙了蹙眉头,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那女魔修说的是实话,她一个法力低微的小妖在这里确实不受重视,可是……鸳鸯沉声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杀合欢掌门?你们难道不知道上面那主子对她十分重视么?”
“重视?”女魔修们的面色倏地狰狞起来,有一人道,“仙人可恶,迷惑住少主的仙人更加可恶!少主是这么的俊美……而这个狐媚仙人……”她忽而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似是对合欢掌门的容貌胜于自己而感到哀怨与嫉恨。
另一女子听她这么说,也愤然抽出了剑,“这仙人仗着自己一副狐媚样,用奸计让少主情迷于她,即使夺不走她的修为,也不肯杀她,还要派人医治她。真是……真是可恶!好在这次,少主突然醒悟了,没有再让人医治她。只要我们趁机杀了她,说她是因重伤未愈而亡。这样少主便再也不会记挂她了。”
女子们开始桀桀颤笑,鸳鸯看得却又是眉头深皱,她就不明白了,那个新来的少主除了自称是魔尊之子,术法高强了些,长得俊美了些,还有什么值得她们这样了啊。真是好奇怪,她略摇了摇头,扭头向身边人觑觑,她却见合欢掌门面色微沉,虽直视着前方,手上却沾了自身的血液在地上划些什么。她疑惑地歪头,却又听那些女魔修道:“鸳鸯,我等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走还是不走?!”
鸳鸯知道这是那些人的最后通牒了,若是不走的话,只怕那些女魔修会连她一起杀了。她心中尚无主意,歪着头静静睇了眼合欢掌门。合欢掌门的眸色清淡,说话的声音却更是冷淡,“小麻雀,你走吧。你叽叽喳喳的确实很烦人。”
鸳鸯深深睇了她半刻,末了轻叹口气,背着药箱走了出去。
跨至门口之时,她便听得身后鞭声唳喝,隐隐有几声低吟传出,心口不知为何有些揪起,冥想起这些时日,她同合欢掌门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想着这样一个会和自己斗嘴,哀痛时会倔强隐忍的女人即将被虐离世,心中蓦然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
前行的脚步微颤,她咬牙转了方向,背着药箱跑了回去。
牢房内,那些女魔修正在对合欢掌门施着暴行,纤细的身躯早已趴伏到了地上,疼痛几乎吞噬了她的感官,沾着血色的唇角翕合着,已然无力再吐出一句话语,额头上发梢湿尽,汗水与血水齐流。
视觉往往比想象更能刺激人心,鸳鸯的心口猛然揪了一下,匆忙从药箱中摸出一枚丹药。她踉跄着奔了进来。乱挥的长鞭抽到她的身上,瘦削的身子即刻泛出几道红痕,然而她却来不及呼痛,只将药丸喂入到女子口中。
再之后,便是眉头紧皱,寒着眸色同那群女魔修相斗。可惜,方才修成的小妖同女魔修之间的实力相差悬殊,斗不过几个回合,她便落得和合欢掌门一个下场,只得任人宰割。可即使如此,她却依旧躺倒在女子身上,耳边又传来那些人的哂笑声,鸳鸯默默听着,心中却又犹疑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真的是很奇怪啊,几乎想都没想就这么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