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是马河的妻子,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事实上也年轻,确实不到三十岁,万叶不是马河的原配,原配很早以前就离了,那时候马河还只是一个小干部,看不到多大前途,离婚的事给他很大的刺激,下定决心要干出个样子來,工作加倍努力,后來果然出人头地,担任了副县长,便有热心人给他搭桥牵线,介绍了万叶,比马河整整小十岁,和满宝元张艳芳一样,典型的老夫少妻,
万叶年少气盛,在家做闺女时就说一不二,出嫁就是副县长夫人,更是春风得意,结婚沒几年那仲和正位县长,那就益发的风光无限,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奉承话潮水般涌來,听看着实受用,
谁知道现在情势却急转直下,马河忽然就成了笑柄,万叶心里头那个憋气啊,
以前人家叫她“县长夫人”,那是何等的荣耀,如今这个“县长夫人”的头衔,倒似成了一种讽刺一般,让万叶心里十分别扭,
这人心啊,谁说得准呢,
“哎你少抽点烟行不,呛死了,”
忽然,万叶咳嗽了几声,伸手在面前挥舞了几下,怒气冲冲地说道,
马河理都懒得理,继续一口一口地抽烟,
虽然他们是老夫少妻,但马河不是满宝元,不怕老婆,相反,一般情况下是万叶听马河的,当然了,生活中的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
现在马县长心情奇劣,哪里会去理会万叶的抗议,
“你……我看啊,你就是太阴了,所以上级领导都看你不上眼,你看人家夏利为什么升官升得那么快,人家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
万叶见马河无动于衷,简直气坏了,朝着他就嚷嚷起來,
马河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狠狠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迸出四个字:“无理取闹,”
其实万叶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搞不好就要惹得马河大发雷霆,实话说,马河真生气的时候万叶还是有点害怕的,这个当官当久了的男人,尤其是当主要领导的,真发起火來一般人可顶不住,
眼下马河只是这么说了一句,还算是很注意的,
不过万叶也是一肚子火,见马河对她视若无物,心里头的火气就是消不下去当即站起身來,噔噔的跑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全都打开,顿时,一股凉风直吹而入,屋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已经一月,桃城的天气很冷了,不过凉风吹进來,屋子里的烟味倒是冲淡了不少,
马河也不去理睬,自顾自抽烟,
自从夏利主政桃城县之后,马河的烟瘾有加大的趋势,这几天更是抽得勤密,
万叶站在马河身后,气鼓鼓地瞪着他,忽然脸色略略一变,却原來,马河头上的白头发似乎一下子增多了不少,一眼都能看得出來了,以前只是几根,毫不显眼,看來这些日子,他着实很是劳心费力,万叶又心疼起來,
尽管马河是二婚,但万叶是初婚啊,和所有的原配妻子一样,万叶其实很在意自己的男人,马河真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得了,
一念及此,万叶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又默默地将窗户关了起來,跑去泡了一杯热乎乎的浓茶,放到马河面前,柔声说道:“别想了,县长也挺好的,有些人奋斗了一辈子,连乡长都当不上呢,咱们不跟人家比,好不,”
说着,伸手拿过了马河手里夹着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马河长长舒了口气,握住妻子的手,轻轻拍打了几下,说道:“沒事,我就是不服气,难道我的能力,真的就比不上人家,”
万叶安慰道:“不是能力的问題,你能当上县长,就已经证明你的能力了,有些事啊,不能强求,有个运气呢,现在不大顺利,说不定这段时间过去,运气就转好了,一路通畅,”
马河微微一笑,说道:“也对,我以前,可沒想到有一天能当上县长,这人啊,就是不满足,”
万叶点点头,就挨着马河坐下,挽住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不当书记也不要紧,平平安安就是福气了,”
马河笑而不语,
让他就这样心平气和,显然是不现实的,任谁都有个想法,不过却不必对万叶说起,万叶年轻,又是女人,官场上的事情,太费神了,沒必要让她也跟着头痛,
现在这神温馨的感觉,就很好,马河觉得心里也渐渐安定下來,
不过显然有人不乐意马县长这样爽,这不门铃就响起來了,
“哪位,”
万叶连忙起身,去到门边问道,倒也不急着开门,
身为县长,那仲和平日的访客不少,如果來者不拒,这家里几乎就沒清静的时候了,万叶和所有的官员太太一样,在家里是兼职秘书,有甄别客人的职责,不受欢迎的人,径直拒之门外,
“马县长在家吗,我是北栾区的愈彦,”
门外,响起愈彦不徐不疾的声音,颇为气定神闲,
马河的眉毛顿时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