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所处的环境,并没有人有这样的做法,即便是查理斯,宽容和风度也只对地位平等的人展现,而对下位者严苛,在过去,海蒂一直认为这就是上位者应有的权威和力量。
而在亲身经历过这种上位者权威下的伐害后,海蒂才切身感受到其背后的冷酷。
当她以另一个角度去看问题时,兰斯特的宽和,则让她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上位者的胸襟气度,那不是一种只能在卑弱者身上彰显的强权。
海蒂心中不禁起了一丝涟漪,但看到兰斯特偶尔与林安说话时那种暗敛的温柔时,她刚刚升起的一抹动心,又迅速冷却下去。
毕夏普驾驶着马车在商业区七转八转,确定不会有人再跟得上,才穿过商业区。进入内城,来到位于富人区边缘靠河的一幢花园住宅中。
这是兰斯特暗中购置的一套私产,周围的建筑都相当低矮。马车掩人耳目地从后门驶入,布满爬藤的院墙阻挡了外面的视线。
毕夏普将车驶入车棚中,殷勤扶着林安下车时,低声道了声谢。
林安有些讶异他听得到刚才他们在车中的对话,其后就明白,毕夏普或许也是在听力甚至五感上异于常人的敏锐,可以说,天生是吃这口饭的人。
这座私宅只是掩人耳目而已。足够让海蒂暂住,而毕夏普留在在这里,也足以看守住她。林安则和兰斯特一同乘车离开。
低调奢华的贵族马车辚辚驶出后门,海蒂目送马车直至车尾消失不见,回过头时,却见毕夏普就站在她身后,似乎将她刚才的神情全部看在眼中。
海蒂脸色不由红得滴血。羞耻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方钻进去。
毕夏普却像是没有看到海蒂的窘迫,不动声色地垂眸道:
“海蒂小姐,请!”
海蒂不安地提裙行礼,连毕夏普的脸色都不敢看,低着头急急向小楼方向走去,。
她却不知道。她身后的毕夏普注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背影看去,的确是有几分相像啊!难怪……”
……
香榭内殿。
堆满奏折的紫檀木长桌前。手中总掌帝国监察大权的监察大臣跪在地上,冷汗泠泠而下,在面前的细羊绒地毯上积出一小滩水痕。
皇帝漠然地坐在桌后,冷冷地声音传来:
“……在你就任的那一天,我就对你说过。当我需要你的回答时,答案永远不能是不知道。”
“臣下无能。”
监察大臣额头紧贴在地。
“既然你做不到。我就只能换一个能做到的人上来,”皇帝淡淡地说,“你退下吧。”
高高在上的声音终于宣判了结果,监察大臣浑身一抖,像是遭受了莫大刺激般萎蔫下去。
但在殿内毫无存在感、仿佛摆设一般的两个侍卫却活了过来,默不作声地上前,将这位半个月前还呼风唤雨、被众多贵族暗中称作“狡狐”的重臣扶起,半搀半抬地弄了出去。
但监察大臣仿佛瘫软得无法走动,侍卫只好一路将“搀扶”出了香榭,经过外殿的时候,纷纷被在里面等待的大臣们注目:
“……他也有这天啊!”
“……哈,想当年他掀翻前监察大臣上位的时候……”
“……终究侍奉了近二十年啊!”
“……看来陛下心情还是很糟……”
大臣们低语纷纷,有些声音还故意抬高,传入了“狡狐”帕蒂思耳中,这对一个曾经重权在握却一朝落魄的权贵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尤其“狡狐”身为监察大臣,所做的事注定树敌多于交好,他在帝都中仇敌无数,可以预期接下来仇敌们的落井下石。
他最好的下场,就是在仇敌们没有腾出手之前,立即席卷了身家,赶紧灰溜溜地带全家躲回领地中。
因此“狡狐”帕蒂思气得脸红脖子粗,手脚都颤抖起来,越发没有力气,连上车都要侍卫送上去。
但在车门合上,车厢中只剩下“狡狐”一人后,看似瘫软在座位上的帕蒂思却停止了颤抖,气愤充血的通红脸色,也嗖一声消失。
他坐起来,瘦削得有些刻薄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静了一会儿,布满皱纹略微下垂的眼皮下闪过一道精光,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蕴含着一种无法自已的激动,如同对着自己心中信仰般,低低地自言自语:
“陛下啊陛下,感谢您的体恤和安排!等您最忠诚的老帕蒂思抛却最后一点后顾之忧,仍旧会回来做您座下最凶猛狠毒的那把尖刀,帕蒂思这条老狗,怎会在您最需要的时候离开您呢!”
“狡狐”呵呵地笑了两声,以一种低沉而虔诚的音调,低低地唱起了一首赞颂开国皇帝与忠臣将领的歌:
“……那年那月,大地涂炭,生灵哀嚎。异端降临冰海……帝星划落,黎明熹微重生……”
……
帕蒂思马车驶开的时候,另一辆马车在香榭前停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