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战,如果主将只凭自己的喜好跑到最前方去厮杀,却不能统领全局,只想靠瞬间的口号与旗语来了解战况,那就肯定要有失误、耽搁。
所以在坚持王烈所谓‘斩首行动’的同时,也要注重掌控全局,否则王烈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有勇武的猛将,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而当王烈真正将自己融入一个密切观察战场局势,随时发出号令、调兵遣将的统帅时,才发现了自己的欠缺,往日看卫雄或者谢艾在战斗时调兵,都觉得轻松之极,可是自己一旦全身心的投入,才发现这其中不能有一丝迟疑和延误,而且上边一句话的错误,传递到下边,就可能会造成全军的崩溃。
王烈智谋不缺,但理论实在太少,若此刻无谢艾在一旁的辅助,今日却更要手忙脚乱了。
此刻,眼石勒大纛移动,而护卫在石勒身边的那万余精锐也开始迅速向西南方移动,王烈却是一惊。
虽然距离数百步,而且四面全是乱军,王烈纵然有鹰目一般也无法看到石勒的具体位置,但那大纛和巨大车驾的移动还是第一时间落入了王烈的视线中。
“石勒要跑”这是王烈第一时间的想法,随后看向谢艾。
谢艾眉头微皱道:“这么快石勒就放弃了么?”
王烈焦急道:“不管他放弃不放弃,今日不能跑了石勒”
随后,却立刻发出号令,让令狐泥率人马牵制住敌军,却让段文鸯率领一支偏军直插石勒的位置。
王烈并没有带兵冲出,反而在外围提气喝道:“石勒,你自命勇士,怎么如今却亡命奔逃呢?”
这一声不说传遍整个战场,也是数百步内都听的清楚。
本来匈奴汉国的骑士,看到主帅大纛移动,都下意识的跟随而去,并未多想,在冷兵器时代的这种千军万马混战在一起的战场上,想要寻找自己的指挥官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那代表指挥的大旗正是他们唯一的方向。
但此刻,听王烈这样一喊,顿时士气一凝,片刻却爆发出一阵哀叹和喧哗声。
如果石勒真的要先跑,那他们又怎么肯再继续拼命呢。
那边,石勒军中却有人高声回应:“王烈小儿,莫要逞口舌之快,我石勒绝不会跑,到是你怎么不敢来与我一战”
王烈冷笑一声:“石勒,刚刚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总控贪生怕死,派手下来替你送死;如今我大军如今占尽优势,尔等垂死挣扎,我岂能再与你浪费时间全军突击,生擒石勒”
王烈身边传令官大旗连挥数下,战鼓声顿起,四周狂澜军士兵和后方祖逖率领的豫州军一起掩杀而上。
此刻,五千重甲骑军已经完全杀入了对方阵中,匈奴汉国的这些跑马中原,几近无敌的骑士,在这样的冲击下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加上闻听石勒要遁走,心中战意更是少,就如一群被饿狼追逐的鹿子们,茫然的奔逃着。
眼见石勒那边大纛不断向西南移动,似乎有要突围的意图,这些士兵更加慌乱起来,虽然石勒高喊要与王烈决战,可是现在己方处于颓势,这些士兵的唯恐被自己的主将抛弃,要么想四外奔走,要么就是茫然的跟随着那大纛一起向西南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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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扬州毗陵郡京口县,码头望江楼。
扬州富庶,京口县作为曾经东吴的国都和如今的江防重镇,也自是繁庶无比。
这望江楼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寻常吃上一顿饭都要近千钱,可就算这样,往常没入夜就已经是客满,足见京口县内的富豪众多。
今日这酒楼内更是高朋满座,但门外却有不少身穿青衣的汉子到处游荡,普通客人接近,一概拦回,只有手执请帖的人才可以进入。
原来,今日是县令崔奉在这里宴请幽州来的镇东将军府的录事参军令狐艾。
若别人宴请令狐艾可能没有什么理由,但崔奉乃是王敦一系,而近日令狐艾在建康城曾拜见过王敦,这件事情不少人都知晓,因此崔奉随便寻了个王敦让他负责接待令狐艾的理由,就足矣堵住大多数人的嘴巴。
而且崔奉宴请令狐艾,还捎带上了城中的各大世家、富豪,其中就包括东海王氏和太原令狐氏的族长。
县令崔奉为官两年,为官清廉,除了在东海王氏与太原令狐氏暗中争斗上偏帮过东海王氏外,在其他方面都可以说是颇为公正,在地方上也颇有清誉,再加上背后有王敦这个靠山,因此听闻他要为令狐艾接风洗尘,大家多少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欣然赴约。
此刻,酒楼内,崔奉正举着酒杯,频频向座下的各个世家和豪强的族长敬酒。
令狐艾也是微笑陪酒,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那东海王氏的族长王墨却是数次起身与令狐艾遥遥对饮,并不时用挑衅的眼光看着一直坐在哪里一脸苦涩、沉默不语的令狐微。
显然,白日里令狐艾大闹令狐氏祠堂,掀翻令狐远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
其实,又何止是王墨知道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