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城墙上都有同样不畏死的汉家军民用血rou之躯来抵挡敌人的进攻,一个接一个的狂澜军士兵和信都城的汉家百姓负伤或战死;一个个接一个的士兵和百姓又接替牺牲者继续战斗。
尽管双方都很英勇,包括哪些刚刚穿上狂澜军军服的百姓,人人都已经拼尽全力,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胜利的天平还是不断像匈奴汉国一遍倾斜着。
此刻,除了那一千还没有出动的预备队,狂澜军的两千多士兵已经全部顶在了第一线,尽管有百姓青壮的协助,但其实牺牲的主要还是狂澜军士兵,因为他们也明白身后都是父老,却不忍父老牺牲,所以百姓军多被他们掩护在身后,真正百姓军出现了大量的死亡也都是某一段城墙上的狂澜军士兵牺牲殆尽的原因,
城墙上的敌人越来越多,但狂澜军却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敌人每前进半步,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寸步不让,寸土必争。
狂澜军士兵已经有意的缩紧了阵型,尽量把身后的百姓军保护住,这样在狭窄的城头上,就算敌军有再多的人也很难挥出优势。
但就算这样,城墙上的狂澜军还是数量太少,牺牲一批后,哪些身穿军装的百姓也就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眼看汉家子弟兵为保护自己而牺牲,那些百姓也都红了眼,手中的环刀猛劈猛砍,但相对于支雄手下的这些jīng锐,他们的武功实在太过低劣,往往三四个人都打不过对方一个士兵。
匈奴汉国的敌军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武功拙劣就停止砍杀,一刀下去,面前百姓倒地时的不甘与痛苦,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杀戮之意。
眼前的狂澜军士兵似乎与他们在平舒城遇到的那些有很大的不同,少了一分铁血,多了几分柔弱,更像他们曾经面对的,可可以肆意屠戮的汉妇儿。
不过他们的牺牲并没有白费,随后从别处赶来的狂澜军士兵就能以比较下的代价砍伤这些凶残的敌军,
远处丘陵雪原之上,看着这一切的王烈,眼中却不断闪过痛苦之sè。
他何尝没有看出现在城头上战斗的狂澜军士兵情势危急,眼看就要在崩溃的边缘。
而且荆展事先虽然没有跟他商议,但王烈一眼就看出现在正在城头奋战的身影中,其中很多身穿狂澜军士兵军装的人,看素质和动作其实是城内的百姓。
支雄和手下只是觉得狂澜军士兵比之往日战斗力锐减,但并没有想到其中混杂有大量百姓。
或者说支雄就算看出来,也不会告诉手下,却正好涌来激励手下奋进。
但王烈不一样,他一手训练出的士兵他又怎么能不熟悉,却是一眼就看出不对。
此刻眼看那些百姓明明知道不敌,却依然牺牲自我,却是心生感慨,不忍与自责涌上心头。
若不是他定下的这一条you敌之计,想要关mén打狗,打疼支雄,引出石勒,那这些城墙上的青年也不会就这样战死在信都。
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并不是每一个将领都是铁石心肠。
在雪地上隐藏久了,尽管身下垫着厚厚的羊皮,四周也都挖成了挡风的雪窝形状,但还是有冰冷不断渗入身体,这冰冷让人清醒,让人慢慢由一种麻痹之感。
可是王烈似乎感觉不到这冰冷一般,只觉得内心里有一把怒火正熊熊燃烧,烧得他几yù怒吼。
但他是主帅,身上肩负着千万人的期待。
谢艾的那句话始终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王烈:“主公仁义,不想牺牲别人,难道就舍得因一人牺牲万人?”
所以,尽管不舍,但王烈必须忍耐。
他身边的一个年轻亲卫也早已经是双手死死扣住雪地,满脸chou搐,眼中还蕴含着泪水,那大颗的泪水滴落在面前的雪地上,结成了晶莹的冰晶。
王烈忍着悲痛,对身边的少年道:“彦之,那上边可有你的亲朋?”
这少年正是他前几日刚刚收纳的那个城中长者的独子杨彦之,王烈为了让他尽快成长,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刚刚这少年还因为王烈不肯出战而误解了王烈,王烈却是不以为意。
此刻,见王烈问他,少年杨彦之虎目含泪道:“嗯,有我的亲朋,刚刚那个被子贼人砍中,掉下城墙的就是我小时候的伙伴大牛……还有虎子他们,好像好像也都在城墙上……”
昨日的兄弟,今日却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断死去,这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来说,的确有些残忍。
但王烈相信,经历过这战场上残酷的一切,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杀死,这个少年很快就会成长为一名提刀杀胡狗的好男儿。
王烈点点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认真道:“记住,那些杀害你兄弟的敌人,一会我们就砍掉他们的脑袋,为你兄弟报仇!”
杨彦之狠狠的点了点头,死死盯着那几个在城墙上的匈奴汉国的骑士,似乎要把他们的模样记在心里。
这一刻,仇恨在这个少年心底扎下了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