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艾这样的独自沉思,却是一言不护在他身旁。
又走了一刻,直到尹力一句“我们到了”,谢艾这才惊醒过来。
只见尹力已经带几人来到寺庙内重院落的一座偏殿前,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僧人冲众人宣了一声佛号,然后道:“尹力居士,久违了,不知今日来有何事需要小僧襄助。”
尹力却笑眯眯道:“法常大师,这几位是从外地来的信徒,这位少年郎因为家中祖母病重,特来求佛图澄大师讲佛祈福。”
这是三人早就商量好的对策,谢艾的祖母早就过世,而且谢艾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为了大事,让过世的老人生一次病,也是无奈之举。
尹力同时轻声告诉谢艾和苏良,这个法常是佛佛图澄坐下的亲传弟子之一,负责帮佛图澄应对各种俗物。
那法常闻言,目光看向谢艾,只见眼前少年一袭白色大氅,青丝挽在头顶,神色之间一片淡然,如今立在风雪之中,却隐隐有出尘之意,心下暗赞一声:“好一个俊秀少年。”
却再次宣了一声佛号,然后满面慈悲道:“尘世苦海,肉身难离,这位小施主孝心一片实在难得,但家师马上要与一位贵人相见,刚刚沐浴更衣,诵经静神,不能与几位相见。”
尹力一听,却是从怀中掏出足足四五串银钱道:“虽不能拜见大师,但我等诚心想进这后殿礼佛,请大师行个方便。”
那法常无奈苦笑:“施主,这银钱交到前殿知客手里即可,小僧,小僧是不收钱的……”
说完双目紧闭,双手合什,却是佛号连连。
尹力收回钱,却再次道:“既然不收钱,我等诚心向佛,大师就容我们进去拜见一下贵寺这尊来自天竺的佛像,可否?”
法常却不为所动:“不可,佛度有缘之人,几位若心诚,前边有那么多佛像可拜,何必拘泥于这一尊?”
苏良忍不住道:“你这人好不通情理,既然拜哪尊佛都是拜,那你为何不允许我们进入拜这一尊?”
法常看了一眼苏良,惊叹道:“这位小施主生的好生威猛,又不失慈悲良善之相,难道是从我佛经卷中走出的护法金刚不成?”
苏良见他所问非所答,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护法金刚,却道:“不管我是不是劳什子金刚,我们就算是普通信徒,难道就没有资格进去拜佛了么?”
法常闻言,心下一震,这苏良说的虽然粗疏,但却句句点到问题本质。
又见苏良不怒自威的金刚之相,却索性闭目不语。
苏良心下恼怒,但总不能拽住法常的佛袍,强迫他做什么,这点对宗教人士的基本尊重,苏良还是有的。
见法常如此,谢艾却笑道:“原来这大好庙内却存着一座假佛,还有一个假慈悲的老和尚,我等不拜也罢,我们走。”
法常一听,猛的睁开双眼,喝道:“施主留步,你不得拜见我佛,就口出污言,是何道理?”
谢艾若怎么说他,他都不会在意恼怒,可是谢艾竟然出言指责寺庙内的佛像,并隐约指责起他身后的佛图澄来,这怎么能不让法常动怒。
谢艾见法常色变,却是冷笑一声:“慧者须臾顷,亲近于智人,能解菩提,如第三者尝汤味。愚人不觉知,与自仇敌行;造作诸恶业,受定众苦果。大师,小子我虽然于佛法一道并不精研,但却深知佛家讲究的就是一个与人为善,亲近友爱。
如今大师你,却只因为自己不想我们入室礼佛,甚至不去求教你的恩师,就百般推脱,还妄言所有佛都一样,难道大师不觉得自己是在塑造一尊妄言虚无,与大多数信徒为敌的假佛么?又或者,大师这等推脱之后,你还能觉得我心中之佛和你心中之佛会是一样么?”
法常开始还不以为意,暗笑谢艾年幼,竟然在自己这个苦读了几十年经书的佛陀面前卖弄,但却越听越心惊,到后边如有人在他耳边不断棒喝一般,却是惊的哑口无言、面如土灰。
他开始只是觉得这少年身姿挺拔、相貌俊秀,不比常人,但毕竟是一个不及冠的少年,心下并不重视。
但哪知道谢艾善辩,虽对佛法并不精通,却是饱读诗书,一通百通。
而且,此刻谢艾抓住法常话里的不严谨,却是连敲带打,把一个也算是有为的得道僧人唬得面如土色。
此刻法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要转身就走,却更怕落下一个佛法不经,妄言狂行的劣名,不走的话,这少年言语如刀剑,却句句紧依佛经,他想辩驳一时也无话。
法常正尴尬间,忽听一声清朗的佛号宣起,接着一个面相苍老,精神矍铄的老和尚从室内走出,却道:“法常,你已经着想、妄怒了,你且退下吧。”
法常一见来人,满脸羞红,恭敬道:“是,师尊。”
说完退到一旁。
法常的师傅?那自然就是那西域高僧佛图澄了。
谢艾、苏亮和尹力等人忙躬身道:“见过大师。”
佛图澄却对谢艾道:“小施主不必客气,你们中原有句话叫达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