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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花清远的父亲花盛璋的意思,是叫花清远如果能回老家一趟,最好是回来一趟。

因为孙子辈里,只有花清远看着最清闲。

老大花清辽带兵冲锋在前线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国难当头,自是比家丧更重。老二花清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爹想下丧贴,但实在找不到。

老三花清迟那个混蛋,从身心方面彻底投靠了日本人后,他爹花盛璋就把他清理出门户了,怕污了祖宗的名声。

比老四不靠谱,比老五投奔异党,比老六的伴侣是个男人,汉奸这个罪名出现后,以上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老四花清迈……,要不是骤然听到花清迈的死讯,花家老祖母也未必挺不过年关。

老五花清近已经开除宗祠,算来算去,孙子辈里,虽说花清远性取向有问题,但好在大是大非上,还算贴边——至少身在曹营,心在汉。

就在花清远还没有思虑清楚,到底回不回老家一趟的时候,第二件丧事赶到。

程蝶衣的师傅关老爷子,教徒弟唱戏的时候,莫明其妙地去世了。人,站立而亡,非常突然。

花清远知道电影里有这个情节,却不知道是哪一年,没想到,就在他渐渐忽略掉这件事时,它竟然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这一回,那个青木就是想听戏,也听不到了。程蝶衣决定为他师傅守孝三年,三年之内不着戏装、不上颜色、更不登台唱戏。

要是以往,程蝶衣做了这么一个决定,那胖子早就要急得跳脚来劝了。

程蝶衣可是整个戏班子的支撑,那是角儿,但此时非彼时,他是一点儿不敢在程蝶衣面前,说个‘不’字的。

如今剧院什么的,都不在他肥胖的大脑里了。他一双眯眯小眼睛里,只有花婉爱,占据了全部。

花清远觉得程蝶衣这个决定,做得很正确,他十分支持。孝道为重的同时,也可以用这个借口挡下去不少麻烦。这段日子,注定会清静许多的。

花清远回与不回的主意,还没有确定呢,就接到他二哥花清逸辗转发到他手中的密信,示意他不要乱动,老家那边花清逸会回去,用不着他,让他在北平安心养大爷。

花清逸的信笺第一次嘘寒问暖地有点长。告诉花清远不用回老家的同时,要万分小心。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和他联系,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主。家里不能再经丧子之痛了。

这些年,花清远明里暗里与花清逸有过不少接触,虽见面次数不多,但没碍住两个人,用别的渠道沟通。

花清逸不但长了一张八面玲珑的脸,还是个极八面玲珑的人物,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没有他不结交、他结交不下的。

这一点花清远非常佩服花清逸,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般感谢花清逸。花清逸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确实不愿意回老家。因为他不可能一个人回去。他必然要携程蝶衣同回。

这一路都是战火销烟,谁知道会在哪里,遇到什么样的糟心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颗手榴弹,就能要了人命。还是家里的安全系数大一些啊。

因着给关老爷子守孝,程蝶衣留在了北平。段小楼却不能留下来。他守过七七之后,就回天津去了。

一是剧院的角儿不能都走开,哪怕暂时停戏,也得有压场子的。二是他的长子段奕风在意租界的小教,开始了学前起蒙。举家在那边,轻易怎能动。

小笙因着上学,也不能回来。花清远和程蝶衣只好把小笙暂时托付给了花婉爱和段小楼夫妇,代为照顾。

意租界的学习环境比北平这边好多了,至少那位教意大利语的基督徒,偶尔还会说些中国话,允许看中国的书籍。

北平的小宅院里,还像以前一般。程蝶衣在小院的右侧角,栽了一棵梧桐树。

从前,这院子本来有一棵的,日本人进了北平没两年,那棵树竟枯死了。后来,程蝶衣随着戏班子,搬去了天津,回北平的次数少了,也就不甚在意院子里缺什么少什么了。这次搬回来,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就仿佛他的心也空落落了。

他与花清远的第一次相见,花清远就是坐在梧桐树下面的藤制摇椅里的。一副闲散贵公子的模样,程蝶衣每每回味起来,都意犹未尽。

程蝶衣没有戏唱,花清远尽量躲避着去宪兵队。日子空闲下来,花清远开始手把手地教程蝶衣练习书法。

花清远以前也教程蝶衣写过字,程蝶衣几乎是他一手启蒙出来的。但像现在这般,却不只是为了写字,而是真真正正地修炼着一种气韵了。

“要把字写得有风骨,字如人、人如字,书法讲究的就是这种意境,不是字写得美就好,是字要有骨有肉有神有魂。”

花清远很耐心很温柔地教着程蝶衣执笔,一张张的大字,写在宣纸之上,两个人身体贴得很近,往往字还没有写成几个,小火苗就蹭得滋滋做响了。

在书桌上试过一次后,程蝶衣抓得花清远后背丝瓜条似的,瞪了花清远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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