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寒抽搐了一下嘴角,道:“苏尊主不是对云昔仙子一见倾心,怎么会……”
“哦,腻了。”苏暖淡然。
慕云昔身体一僵,紧紧的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那你也不能……”林一寒欲言又止。
“这位公子,很有味道。”苏暖意味深长的道,眼眸里一片温色。
右思被他瞧的脸颊发烫,慌忙低下头来,眼前却仍旧叠满他笑眯眯的俊颜。她摇摇头,晃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理智这才一点一点回到脑海里。
她来不及思考亲密无间的含义,只知道苏暖认了,百害而无一利。认了,那苏暖便是与她勾结,图谋宣阳武院。认了,方才她为他辩解的那些话便成了泡影,从今往后,无论谁说,再有道理,也没人会听。认了,苏暖便站在了江湖的对立面。
她不在乎是否被林一寒带走,不在乎结果如何。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他。
握紧了拳,她清晰的道:“笑死人了,苏尊主,我从来都不认识你,哪来的亲密无间?”
苏暖耐心却已然用尽,他敛了笑,道:“林老,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人我带走了,诸位继续。”
话音刚落,人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而在大厅中央发愣的小公子,也同他一起不见了踪影。
轮转望着苏暖离去的方向,略一思索,便站起身来,将苏暖桌上的甜点揣进兜里,扛着大镰,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宣阳。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神情复杂。
秦卿一言不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衣袍宛如散开的莲,轻抚过地面。年轻的公子轻盈的落了下来,怀中的人搂着他的脖颈,紧紧闭着眸子。
亭台水榭,冷月无声。
飘渺的纱帏将朦胧的月色染成薄雾,层层叠叠铺在了水榭之中。远远瞧去,云蒸雾绕,曼妙异常。
右思乍闻耳边风声息了,掀起眼皮一看,入目便是男人伟岸的胸膛。她靠的如此之近,以至于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脸立时烫的灼人。
她急忙挣扎着跳下来,语无伦次的道:“你……我……”又尴尬的左右望望,口舌十分不利索的捋了半天,仍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挫败的捂住脑袋。
苏暖不愧是苏暖,能坐着绝不站着,他斜倚在软榻之上,目光远眺,跃上云端。轻声道:“你走吧。”
右思愕然,道:“为什么救我?”
“不过是随意找点乐子。”苏暖随意的道,“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不然我会很苦恼。”
“你知不知道救了我,别人会……”右思急道。
“姑娘。”苏暖淡淡的打断她,“你该走了。”
右思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苏暖声音淡然,表情沉郁。身上却涌现出无形的压力,狰狞暴虐,鲜血淋漓。
她害怕了。
待到压力散去,右思紧绷的弦这才劫后余生般的松了下来,额上背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渗出了汗珠。
心脏‘咚咚咚’跳的不像话。
右思很想拔腿就跑,可是目光却又被他吸引在原地。
“平安呢?”右思鼓足了勇气,问了出来。
苏暖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改变了主意,到嘴边的‘他走了’生生换成了‘他死了’。
“什么?”右思仿佛没有听清楚。
“他死了。”苏暖厚道的又说了一遍。
“骗人,不会的。”右思略显恍惚,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你那么在意他做什么?”
“他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你便放了他吧。”
“我说了,他死了。”苏暖难得恼怒,只觉得她一直念叨平安竟令他心生烦闷。明明就是自己,还真是好笑。
“苏……暖。”右思眼眶红的不像话,她喃喃道,“无论别人如何说你,我始终相信你。可是今日,连我也开始迷惘,兴许是我错了,一直活在过去的臆想里,你早就不是那个苏暖哥哥了。只有我,还沉溺在过去,如今,也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月色的薄雾后面,是苏暖若有似无的悲伤。
右思只觉得哀莫大于心死,坚持了这么久,信仰了这么久,如今全然颠覆,心里仿佛缺了很大一块,空落落的悬在那里。
眼眶发热,右思这才感觉到扑簌簌下落的眼泪,她视野里一片模糊,眼前的人仿佛穿越了往昔的浓雾,又来到了她身边。
那人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暖,稚嫩的脸孔英气逼人。他朝她伸出手,说:“别怕,跟我走。”
那个人其实早就死掉了吧。
还坚持什么,真是可笑。
“看到你终于想明白了。”苏暖凉薄的声音宛若风雪,“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