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寻找了片刻,桃夭才隐隐的感觉到了尘烟的踪迹。睁开那双魅人的眼,大概是刚收回灵力的原因,那双眼中有着平时从未有过的流光色彩,极其魅人。仔细对了对行馆的地形,大致可以确认了尘烟的位置,在纺衣馆的染坊中。
桃夭此刻正在行馆边缘的一个角落中,就算用轻功跑出去找,夜色也会把她隐藏得很好,再时现在是歌舞会中,应该无人会察觉她不在。定了定神,桃夭轻轻跃起,脚尖点在屋檐,身轻如燕。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用轻功,桃夭回到这前世之后,甚至可以站在叶子上,说是轻功,倒不如说可以能飘了。不得不说桃夭心里是有些害怕的,虽然能很轻松的运用这种轻功,但是不真实的感觉太强烈,她总担心自己会突然掉下去。
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到了纺衣馆的上方,依稀已经听到一些谈话声,但听不清,是尘烟的声音,柔柔洒洒。桃夭细细的在附近绕了圈,才找到最合适的落脚之处,是染坊里的一棵古树,枝叶茂密,长得已经很高大。桃夭只有坐在那才能清楚的看到尘烟与显俞的身影。
此刻他们已经结束了对话,染坊里支起的一座座竹架上都晾着染好色的衣物和布料,他们就站在那一片色彩中。今夜纺衣馆里的人都去了行馆里看观花会,守夜的人在纺衣馆的前厅,离染坊距离有些远,这里已经是极其僻静,根本不会有人来。
桃夭暗暗感叹尘烟选约会地点的能耐,毫无偷看的自觉,只悠闲的坐着,静静看着他们的动静。既然是没人会来发现,也不妨让她们多温存一会,重要的是可以满足自己的八卦心。
尘烟只静静站在显俞的前方,两人均是华服,之间的距离相隔着几步。尘烟穿着宽大的红色长袍,在风里和染布中,十分耀眼。那张清冷的脸被这样艳丽的红映得相当漠然。而一身白袍的显俞同样是不开口,就这样默默看着她,眼里竟然藏着一些缄默的伤痛,也不知是夜色太凉薄,还是桃夭看花了眼。
桃夭是灵界之人,天生对他人的情绪波动比较敏感,隐隐的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不好的事发生。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尘烟才动了身,打破这静谧。往前比较空旷的地方走了几步,微微的侧头,用极轻极柔的声音对那显俞说道:“你再吹一曲给我听,可好?”
风仍在吹,那显俞仿佛没有听到尘烟的话,把目光从尘烟身上移到远处,不开口,也不知心中有何想法。
这时桃夭才认真去看那显俞,其实他的样貌也是很漂亮的,只是眉宇间都透着生硬的冷漠,这点与尘烟倒是有些相似。黑色长发牢牢的束起来,像是刀刻出来的五官,凉薄的唇常是抿着,有着恰到好处的轩然萧萧。
尘烟好像也觉得那显俞是没听到的,又温吞的再次开口,问了一次,可好。小心翼翼的两个字,她却似乎用了许多力气,才问了出口,仿佛自己要做什么极坏的事。
这时,可以确认显俞的确听到了,他恍惚的又再看回那尘烟,见尘烟的神色淡然,又有着期盼,才轻叹了口气,轻解开系在要间的玉笛,动作十分慢的把它凑到了唇边,顿了顿,便缓缓吹起来。
那笛声悠扬,十分动人,其中愁情溢满,入耳难忘,在这安静夜里显得好不萧条,飘飘扬扬的声音传过来,听得桃夭都有着七分入迷。歪了歪头,桃夭想不通,一个武将世家,怎么会培养出这般风雅的男子,还真是怪事。
再看那显俞,此时却低垂着眉眼,并没有看向尘烟,也不知是如何神色。
旁边的尘烟听着笛音,神色渐渐凝重,后敛了敛眉,像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时刻。
忽而,她抬起手,长袍红袖遮了半边眉眼,顿了顿身,又略微往前倾着身子,竟是一副
要起舞的姿态。
合着悠冷的笛声,莲步轻移,脚尖从地面跃起,长发飘扬在空中。尘烟头上的金色发簪带着步摇微微摇晃,随着袅娜腰肢款款的舞了起来。长长的衣裙委地,一圈圈扫过冰凉的底面,那清冷的眉目时而被红袖半掩起来,放下云袖时婉约的眉眼,清影魅人。月华如水照在她身上,光辉尽现,纤纤的手轻捻细拢,动作愈加的轻柔,与那悠扬凄迷的笛声合在一起,竟然是如此默契,仿佛早已两人早已经历这般情景,而那曲舞,根本为这笛声而起。
此时那显俞已经定定的看着尘烟,笛声越发的凄冷,目光里有着丝丝的惆然。
尘烟的舞果真是倾城倾国,若仙若灵。她抬腕低眉像是想落泪,又突然舒展开云手,以决然的姿态,一步步舞开。今夜淡扫粉妆的她是细致打扮过的,一双如烟水目欲语还休,犹如隔雾之花,朦胧夜色遮不住的红,流光四转,裙裾翩飞。
终于显俞一曲已经停毕,而尘烟也默契的落定脚步,了解了一舞。红袍随着落下,让她脚边似乎要生出血色的花来。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竟然是这般凄迷。
此刻两人之间又是一番相对无言的沉默,却与方才的宁静不同,这是有着山雨欲来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