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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我们直接拖着下楼。这几天,无论深夜还是正午,大学城都出奇的热闹。到了楼下,我们找到了那个研究生师哥,他叫李骏,与坛子是老乡,高高瘦瘦的样子,一直对坛子很上心。
“小蒙,我和几个同学跟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李骏一脸的大义凛然。
坛子一脸的尴尬。
李骏你二百五吧,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这也看不出来啊。还读到研究生了呢。我在心底暗骂道。
李骏的几个同学过来了,互相介绍着认识之后,大家开始拼车去车站。一共有8个人,每辆出租车只能载4人,很好分配。前一辆出租车先走了,我们和李骏及另外一个叫高林的男孩子坐后一辆车。
我抢先从一边上了车,另一边,只见李骏体贴地为坛子拉开了车门,而坛子则恋恋不舍地深情回望我们居住了四年的宿舍。我心中一顿,这个场景,好熟悉!昨天晚上梦中坛子那张挂满泪痕的脸又浮现上来。
等等!
我几乎是打开车门滚下车的,绕到车后,我豁然看到了车牌号:XXXX86。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觉得天昏地转。坛子和李骏已经上车了,看我不太对劲,赶紧又下来紧紧搀扶着我。
坛子一脸焦虑,与李骏商量着要送我去医院。高林也从前座下来了,他们的面容在我脑海中是惨淡模糊的,这时我觉得肚子也剧烈地疼起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
坛子焦急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手足无措。最后,大家一致商定先送我去医院。可我嚎叫着死活不上那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一看这种情况,怕耽误了做生意,于是把我们的行李都搬下车,装上另一车人直奔火车站了。
我折腾到全身无力后,被坛子和几个女同学扶回宿舍,才发现是月事到了。每次月事我都会有很大的反应,只是这次太反常。坛子递给我一杯红糖水,奇怪地问我:“你那个不是前几天才完事吗?”我面无血色地摇摇头,没有任何力气说话。
“好好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走,明天改签没有座位的话我们上车看能否补卧铺。”
我沉沉地睡去,一直睡到晚上8点。
醒来后,我精神大好,却发现坛子面色凝重地坐在电脑前,双眼布满恐惧。
“坛子,怎么了?”
“那辆出租车出事了!”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那辆出租车,就是早上那辆我们弃乘的出租车,出事了!”
我心中一凛,赶紧点击开新闻。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车牌号,XXXX86,那个通宵熬夜的司机载着我们四个同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车身都被压得变形,车内的人都已经面目全非。
我突然大口大口地吐起来,一天没有进食,吐出来的全是苦胆。
一些刚知情的同学朋友纷纷打来电话问平安,得知不是我坐的那趟车,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我与坛子茫然失措地坐着,我发现她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有感激,有庆幸,但更多的是——恐惧!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坛子沙哑着问我。
“什么?”
“你不要再装了,你早就知道那辆车会出事对不对?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去送死?”坛子颤抖着指责我。
“不,我不知道,只是预感。也刚好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没走成。”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现在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感谢你救了我,但是你真的让我觉得可怕。”坛子终于哭出来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地搂住坛子:“不要哭,谢谢你,对不起!”
坛子无力地靠着我,很惊讶地望着我。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救我们的人其实是她自己,而我,在没有解开一些谜团之前,是不能对她说出真相的。
李骏和高林也相继打来电话问候我的身体,他们欲言又止的的样子,也让我顿悟了他们的心思,想对我表示感激吧,可这种感激是建立在逝去的生命之上的,所以很道德吧。而我,如果真的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想自己宁愿选择不下车也不会卑鄙到看着别人去送死。
我尽量淡化整件事的过程,将它演变成一场巧合。因为我实在不习惯别人用恐惧的眼神看自己,尤其是像坛子,我很在乎的人,那样会让我心痛。
我们最终没有坐第二天的火车,仿佛心中总有一片巨大的阴影。我和坛子买了飞机票,虽然那几天的空难不断,但是坐在狭窄的机舱中,我们可以暂时淡忘地面的事。坛子这几天都有点精神恍惚,走到哪里都会紧紧跟着我,我想她是真被吓到了。
我们的飞机降落到离家很近的一个南方大都市,相比起遥远的北方,这里人口更密集,喧嚣和压力暂时缓解了死亡事件带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