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世迷光中,踏着碧阶,一步步走上了相约的亭台。
戴着金冠的中年人,看见蒋毅登上了宴饮的殿阁时,微笑着从高陛的尊位上起身驾下,快步迎来,亲执客手,盛情空天。
满座的与宴来宾,看着中年尊者拉着蒋毅的手,亲自引导着蒋毅坐到了贵客席位之后,纷纷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浅笑着朝蒋毅深施一礼,而蒋毅也是急忙站起在桌位前,频频回礼,眉敛笑存。
在灯海如昼的星汉下,开宴的钟鼎声倏尔响起,宫女们端着盏盏玉盘在席间如水流过。未几,青凝的碧案上满列珠翠之珍,金齑玉,海错江瑶,嘉肴旨酒,一应俱全,璎珞沉香。
酒宴酣畅,众人淋漓,此时的中年尊者举起御樽,莞尔而笑,向蒋毅问道;
“将军,可有华赋?吾等只需略言数句以助酒兴即可,即可。”
“在下不才,当如尊言。”
蒋毅朝着中年尊者深行一礼后,轻颤云汉,荏苒辰光;
皎皎兮明光,朱火耀华兮煌
和乐以玉觞,红颜曼舞以幽扬
姣丽华光,指风步应
绰约若芳,珠翠秋霜
“好!将军,好文采,颇有汉之大赋神韵,来,吾等痛饮此杯!”
中年尊者仰笑眉开,高举御樽,一口饮尽。
宴席里,美轮美奂的箜篌,流岚起恬静空灵的浮光;悠扬的凤箫玉笛,洒下了漫天莲雪的云花薄雾;淳雅弥长的编钟声,沉馨着润和激扬的醉笑离殇。一时间,清羽流徵的殿堂上,长乐万阙,丽宫嘉商。
纷繁的乐章中,一位位贵雅穗芳的舞姬,将她们纨素月的身形掩映在如蜀绸般柔滑的玄青发丝里。当羽衣飘起在磬音和弦的时候,那舞步好似离合的神光,研姿娟丽,珠缕玉芳,忽如随赴,凤游虹霜。
织舞的水袖,宛如将绝的丽华映入星空,泛起一阵烟雨朦胧,激起了三生涅的爱恨情愁。洗尽了铅华的容颜,星眸流转,绮丽浏亮,散落了点点莹光,金缕鹅黄。
然是伴乐节舞,珠翠蝶装,环佩叮咚,仿如洛水元夕的留恋里,芙蓉软水,雨洲含光。其为二八佳人,纯真清秀,气若幽兰,葳蕤合盛,玄夜生光,及至月河雪舞,轩屏离鸿,灼尔星罗,嘉惠缤纷,春深铜雀,雍容惆怅。
在一方扇羽萤光的烟雨朦胧里,蒋毅看着高高的月台上,那凝雪般的梦华羽裳,思纷着兰若千秋般的柔碎流连,回唱着紫萱醉荫般的婉丽歌声,花落无声,阑舞铃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垢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尊位上,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对着蒋毅,笑吟吟的问道;
“将军以为,此舞何如?”
正沉浸在歌舞中的蒋毅骤然回神,满面激奋的拱手言道:“此乃天上之舞,非人间可闻,在下不才,妄测此舞,可是大唐羽衣霓裳?”
“正是,正是!将军所测无误,正是羽衣霓裳,正是羽衣霓裳!”
爽朗大笑的中年人,望着千重天阙,忆起世梦前尘,坚毅的眸中悄然闪过一丝怅婉凄恻。而在斟酒的侍女着翩翩的青黛画眉,向御樽里斟满了一杯淅沥的华光后,微醺的醉意,斓灯凝叹。
宴饮的宫阙,星月阑珊,尊位上面色微红的中年人拍拍手,让身旁侍立的歌姬为满座诸君饮歌一曲,以助雅兴。
淑丽润艳的姬妃浅含螓首,轻启朱唇,映起一汪轻洄眉央的烟波,在星星沉静的眼眸中,杳杳流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听着熟悉的《蒹葭》,蒋毅恍如又看见了长孙雪那娥儿雪柳般的雍雅面容,在清歌断肠的绵婉幽凉下,溅起了回忆里一滴悄悄流泪的时光。
“告诉我,你要离去多久。”
“当岁月带走我满身的征尘,再与你共沐小楼细雨中苍苍的蒹葭。”
“哪怕回忆里已是深秋,我依然等你。”
“武烈。”
“雪儿!”蒋毅痴痴的凝望着长孙雪绝代的芳华面容,两行清泪,顺着粗糙的脸庞,无声流下。
蓦然,蒋毅看见长孙雪嫣然一笑,挥起五彩的衣袖,带着漫天流转的紫萤雨瓣,随风飘向了如水阑珊的静幽月宫。
“不要走!不要走啊!”看着长孙雪的笑容越来越远,蒋毅急急的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乞盼着能挽留住长孙雪,哪怕是挽留不住,也只奢望能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啊!
可就在站起身的一刹那,扑通一声,酒力发作的蒋毅,睡倒在了华贵的长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