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后一人喊道。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一个二十多岁戴着眼睛的斯文青年,手中提着一个行医箱,匆忙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伸出右食指,探试了一下男孩的鼻息,然后又翻弄了一下男孩的眼睑。
“小刘,怎么样,我大孙子没事吧?”
老头眼中噙着泪水,胳膊托着男孩的脖颈,男孩的脖颈柔若无骨,脑袋自然的低垂着。
“老村长,赶快去医院吧,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刘大夫同情的看着老头,微微叹息道。
待一行人跟随着老村长匆匆离开,人群中只剩下一个人仍站立在那里。
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穿着简朴,黝黑沧桑的脸上堆着道道沟壑。
他望着一动不动呆立在那里的跛脚男孩,一直拿在手中的铁锹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跛脚男孩也胆怯的望着他,眼里有倔强,也有委屈。
许久,那汉子长叹一口气。
“孩子,走吧,我们回家。”
跛脚男孩兀自站立着,并没有动。
那汉子也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言语。
跛脚男孩慢慢收起眼神,扔掉手中的木棍,走到那只全身血污的小土狗旁边,两手从它身下轻轻伸过,小心翼翼的把它抱了起来。
那汉子一直静静的看着,直到跛脚男孩走到他身边,他再次长叹一口气,转身向村里走去。
跛脚男孩紧紧跟随在那汉子身后,不时低下头,瞧一瞧那只没有气息的小土狗。
走到村落最后一户人家,那汉子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
这是一个典型的山村小院落,院子一面由不规则石块堆砌成墙,另两面则是由杂乱的树枝扎成的篱笆,篱笆已残破,间或有几个大大小小的窟窿。
院子里种着各种青菜,成畦成陇,甚是规整。
跛脚男孩跟着那汉子走进院落,站在屋门口,并没有走进屋里去。
山石堆砌而成的房子,窗户狭小,屋内一片昏暗。
只看到一个妇人,在里面走来走去,收拾着东西,嘴里还不时轻轻唉声叹气。
那汉子则坐在正门的一个低矮板凳上,沉着头,重重的抽着烟袋窝。
妇人收拾好东西,是一个小包袱。
她走到门口,拉过跛脚男孩的手,双手摩挲着。
“可怜的孩子,你走吧,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妇人拿过收拾好的小包袱。
“孩子,那可是老村长,我们惹不起,他家人多,他回来了,会打死你的。”
妇人把包袱递给跛脚男孩。
“这里面有些干粮,还有一点钱,你省着花。”
说着,妇人眼中泪水涌了出来,她爱怜的抚摸着跛脚男孩的头。
“娘,我想把小黑埋在咱们家。”
跛脚男孩看了看怀里渐渐僵硬的小土狗,然后望着妇人。
“孩子,你想把它埋在哪里,娘帮你埋。你赶快走吧,等老村长家来人了,你就走不了了。”
妇人急切的劝说着跛脚男孩,眼睛不时瞟向院落外面的小路。
“娘,你帮我把它埋在我去年种的那棵树下吧。”
跛脚男孩指了指院落西南角的那棵小树,把满是血污的小土狗递到妇人的手里。
然后,接过包袱。
“孩子,里面有你换的衣服,到了村子处面,就把你这身带血的衣服扔了,换上干净衣服。”
妇人继续叮嘱道。
跛脚男孩点了点头。
“娘,那我走啦。”
男孩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正门抽烟的汉子,那汉子依旧重重的沉着头。
跛脚男孩把包袱背在背上,慢慢的转过身,刚跨出两步,后面传来那汉子的声音。
“高峰,到外面,好好做人。”
跛脚男孩眼眶中突然泪水涌现,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大踏步穿过院落,沿着一条林间小径走去。
那汉子伸长脖子,静静的望着跛脚男孩离去的方向,直至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被完全淹没在浓密的林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