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爹爹,也许,爹爹真的没有死。www.DU00.COm如果真的那样,对我来说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我找理由跟翠屏说推迟一下婚期,翠屏没有反对,只不过他爹娘已经在路上了,我说无妨,让他们先来住一段。
我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只等星期天出发。
殷花婶突然登门,打乱了计划。
殷花婶知道了我和翠屏要结婚的消息之后,喜忧参半,凭心说她很不赞成我娶翠屏。处于对我关爱,不便再强行阻拦罢了。他和王挺舅舅在烟台为我们准备了很多被褥及婚用物件,趁休息日特意先送过来,顺便看看我的新家。
听说杆子叔和翠屏娘要来,殷花婶的脸色立刻变了,一脸的愤怒:“他来干什么,他算哪根葱,他跟翠屏娘是登记结婚的合法夫妻吗?”说完话看我一眼,又瞟一眼翠屏。
我们都没有回言,翠屏出屋去,殷花婶仍不解气,冲着王挺舅舅说道:“我可听说昂,现在农村在落实政策,像杰儿这样的,房子应该归还杰儿。凭什么分给了别人,扫地出门吗。这回杆子来了正好,问他要房子,那可是余家庄最好的宅子。”
殷花婶声音高高的,故意使翠屏听到。其实翠屏已经回来,站在她的身边。殷花婶一回头看到翠屏,略显尴尬,笑笑:“啊,回来了?”
翠屏腼腆笑一下:“姨呀,您的话我听见了,我也信。……大家都可以恨他,都可以说他不是人,但我不可以,理解我一下好吗。”可以看出,翠屏是诚恳的,她眼圈红红。
殷花婶说:“怎么不理解。我是不理解杰儿,他忘记了他哥怎么没有上学,也忘记了他哥是怎么死的。”
王挺舅舅手势制止着银花婶,冲着我和翠屏两人说道:“别听这些。我只想问问,结婚,和你姥爷舅舅说过没有,你姥爷可是亲了你一辈子……”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一下红到耳根。回莱阳一次,脑子里全都在考虑杆子叔的事,突然间认了妹妹腊月,接着又获取关于爹爹的信息,冲昏了头脑,把姥爷忘得干干净净。
姥姥已经去世两年。姥姥刚去世那会儿,大舅二舅要姥爷跟着去青岛住,姥爷不去,说舍不得这状元府邸,人一走,白瞎仍给了政府。舅舅们说,给政府有什么不好,我们在青岛都是住政府的房子,这点狗屎滩子你也当宝贝,没人稀罕。姥爷火了,骂舅舅是狗奴才:把你妹妹的死因弄明白,我一切都依你们。
舅舅对姥爷放心不下,最后殷花婶出头,答应由他回莱阳照顾姥爷,说反正自己也没啥工作。舅舅临走对殷花婶说,老爷子的心事一直在闺女那,看来这辈子难闭眼,将来这宅子,不管孬好,就留给外甥杰儿吧,你可以作证。听到了舅舅们的表态,我姥爷的表情才松弛下来。
王挺舅舅说:“姥爷挂念着你呢,已经垂垂老矣,仍不停念叨你娘,不停念叨你。结婚这等事,怎能不告诉他。”我说:“不是故意的,是那天忙乱中耽搁了,反正现在也不急,下次一定。”
殷花婶说:“怎不急,事儿都摆到眼皮底下了,要不然你今天就跟我们回去,正好搭你舅的车。”说完把脸转向翠屏:“是吧翠屏。”
翠屏笑笑:“这是应该的,若不是我爹娘今日到,我也一起去看看姥爷。再者,您们刚到,就急着走,怎么合适。”
殷花婶向我使眼色:“收拾一下,早点走。”
我终生难忘。殷花婶第一次到省城看我,就这样住不到两小时。
上路之后,殷花婶说:“听说杆子要来,我反胃呢,巴不得快些离开。”他瞟一眼王挺舅舅:“你愿意看见他的模样?”舅舅苦笑一下,没有回应。
车到莱阳城西将军顶,已是傍晚时分,西边的太阳堪堪欲坠,放出金色的光芒,余晖把大地染成了血的颜色。王挺舅舅下车,眺望着那七座将军坟,长叹一口气,发出感慨:“十七年了!攻打县城的第一枪,就是在这里响起的。”
殷花婶在车上喊一声:“累死了,别磨蹭了行吗。”
舅舅不理会她,径直朝那将军坟走。
据传唐太宗征东,在此作战,死一将军,无首臂,御赐金首银臂,令士兵于一夜间,每人一兜土埋葬了他,并做了六座疑冢,因此取名将军顶。此地距县城十六华里。莱阳战役,此处成了国共两军争夺之要地,阻击青岛援军的血战就发生在此,当时双方尸体堆积如山,我军彻底打垮了范汉杰援军。据后来资料,此战役的本意就是攻城打援,真攻真打,没有丝毫诡异计策,可见拼杀之惨烈。因此,莱阳战役结束,青岛亦被掏空,很快的被我军收入囊中。
王挺舅舅走到最高的一座将军坟前,撮一捧土仔细捻看,说一声:“嗯,还有……红色。”我看看舅舅的脸,悲情里透出严峻。
上车后舅舅仍不释怀:“打天下……古今如此啊。……死了多少年轻生命……现在,还有什么可争的。”
车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