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柱还在新四军手里，多少弟兄被捉在那边，怎么办？李明扬说，等跟陈毅通话的时候，我向他求情啊。李长江把头一低，狠叹了一声。
七十八
通往塘头的电话线架好了。李明扬与陈毅通话，说，陈司令，我是李明扬，我惭愧，我惭愧呀，我先检讨，我们错了。我到兴化去了七天，今天中午才回来。我们同新四军打了这么大的仗，真是想不到。误会，完全是不该有的误会。另外，上头压力也大，有时我那些草莽弟兄们见识小、脾气大、会闯祸，我也没有办法。真是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向你负荆请罪，负荆请罪。愚蠢愚蠢，我们实在是小人之心，完全不对。我没有顶住，我有责任，我到兴化就是逃避责任的，但到最后还是逃避不了。这事情我一定沉重吸取教训。如果挺进纵队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尽管提出。啊，陈司令，你是宽宏大量。容我申辩一句，我对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心里一直在想着你，我说陈司令在哪里呢，我是认他说话的呀。听说你到了郭村，我就连忙从兴化回来了。我的苦衷也只有你能理解、原谅。行，陈司令如有空，务必请大驾光临，我站在泰州西门负荆请罪！好，再见，再见！
李明扬搁下电话，掏出手绢擦额头上的汗。他命令说，在西花厅摆酒，我的老朋友来了！
李明扬站在大门口恭候客人。朱克靖向他走来，旁边是陈同生与周山，后面跟着李长江等人。李明扬与朱克靖握手以至拥抱。克靖兄！师广兄！我们一别十四载了！都是五十岁的人啦！二人互道阔契。李明扬又跟陈同生、周山握手，说，对不起二位啊，我们检讨！二人说，没什么，情况复杂，误会是难免的。
到客厅坐定之后，李明扬向李长江等人介绍，北伐战争的时候，我是第三军第九师师长兼二十六团团长，克靖兄是第三军党代表，我们都是第三军袍泽，他是我的老上司！朱克靖说，不敢当不敢当，师广兄名扬海内，功勋卓著，我算什么，一事无成！李明扬说，唉，你也太过谦了，要说你一事无成，那我更加没成事。要不是爆发抗战，我和长江就是经商为生了，受人排挤、吃不开啊。现在泰州成这么一个小格局，可算是偏安一隅，无所作为。朱克靖说，这十多年，你的某些处境我也听说，并且一直关心，正直的人有时就是吃不开。你现在完全是以抗战大局为重，驻此小邦，但你是三省边区游击军，也相当于一个兵团，这三省边区作用不能低估，泰州在江苏的地位，也因你而举足轻重，这个我看得很清楚，决非恭维。李明扬说，克靖兄，你还是抬举我了，我是实在实在的惭愧。朱克靖说，我才惭愧呢，文不像秀才，武不像兵。李明扬说，你是栋梁之才，必有大用，但我们岁数都大了些，跟鬼子的仗还有几年要打，我们把这个仗打完，将来建设社会，主要是靠年轻的人了。朱克靖说，是的，我们毛泽东同志作有《采桑子》词一首，说，人生易老天难老。多么感慨啊，只有天才是不老的，再英雄的人，也无法超脱自然规律。二人抚掌大笑。
席后，二李与朱克靖会谈。朱克靖说，陈毅司令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改初衷，他愿意跟总座、副座永远做朋友。你们的陈中柱将军，以及两名支队长，还有千把人枪，新四军明天就让他们回泰州，而且让他们都背上枪支，像个军队的样子开回来。李明扬听了这话，不觉拭泪。朱克靖又说，郭村、塘头、宜陵，马上就可以归还你们，新四军的吴家桥根据地，也一併给你们，据我了解，那里一个月有五万元的税，你们可以小小的贴补贴补。陈毅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向你们借路，新四军实行东进。这也是去年冬天你们双方达成的秘密协议，协议是有用的，只可惜当中发生这样一场误会。总之，泰州以西，挺进纵队就全部撤出、防务移交给你们了。韩德勤天天叫喊要驱逐江都境内异党异军，现在不要他心焦，人家自己让了出来。既然是合作抗战，就要互相谅解，不要总是容不得别人嘛。郭村这一仗，不管怎样，也是白白流了多少中国军人的鲜血！
李明扬说，唉，我和长江要做深刻的检讨！陈司令真是宽宏大量！我李明扬鼠目寸光，这一回是永远铭记在心了。长公，我们今后永远也不要同新四军打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向新四军放一枪。李长江说，郭村这一仗，完全是韩德勤狗日的挑拨，再三压住我们要打，我们总座和我，都出于无奈，总座干脆躲到兴化去不管了。今后，吸取教训，不管他是谁，叫我打新四军，我不干！我也检讨一句，责任主要是我，我也有些鸡肚猴肠，别人一挑，就上当了。
朱克靖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来日方长，合作的机会还很多。中国的政治很复杂，我也是在不断研究。
李明扬说，郭村、塘头、宜陵，暂时不给我们也不要紧，等新四军到东边立下脚来，再给我们也不迟。
朱克靖说，陈毅司令就喜欢爽快，前一阵他江南江北两边跑，过江几次遇到鬼子汽艇，一直就是在为东进作准备，现在各方面条件成熟了，坚决挥师东进，完成我们的战略意图！
李明扬连说惭愧。
朱克靖说，你们下面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