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虽然还有落日余晖,将天际映得红澄澄的,不至于一点都看不见,但郑子浩总感觉这光线太暗。一阵晚风吹过,郑子浩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让他心生惊栗,以前几次遇到大事都有过类似的感觉,但都不及今天强烈,看着几个正在嬉戏的同学,郑子浩站住了脚步,“张意,你们先走吧,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一下,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听到郑子浩说他有事要办,先不回去,几个同学也不在意,他(她)们于是和郑子浩挥手告别,各自走上了回家的路,郑子浩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同学走远的身影,郑子浩感觉轻松一点了,但那种沉重的压抑感隐约还在,他决定这种感觉不消退就不回家。郑子浩胡乱地绕着,但走着走着,又走回了火车站附近,来到了一个平日间没来过的街区,这里是城郊结合部,相当于省会潭洲的贫民区。住在这里的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而且有很多外地来潭洲打工的人租住在这里。
眼下,他站在了一条幽深狭长的巷子口前,现在天完全黑了,现在的潭洲,虽然是省会,但只有几条中心区的马路装有路灯,其余的小街小巷都没有路灯,郑子浩一眼看过去,也不知道这条黑黝黝的巷子有多长,他感觉这条巷子此刻阴森森的,里面仿佛藏着一只怪兽,正张着大口准备噬人。理智叫郑子浩不要进入这条巷子,但郑子浩毅然决然地踏入了这条小巷。郑子浩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只要能走出这条巷子,那种沉重的压抑感就会烟消云散。
小巷里拥挤不堪,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郑子浩缓步走在巷子里,本来骚动的心神慢慢平复下来,这些天来奔来跑去的浮躁渐渐消散,一种宁静升上心头,他宁愿这条巷子能更长一些,可以多走几步,让他能更好地感受这安静的气氛,天上的一汪新月与繁星交映,洒下清冷的光辉,如水一般,这样的月夜,如此撩人,郑子浩完全忽略了眼前的杂乱场景。
就在郑子浩迈入这条小巷,走了十来步后,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远远传来,将他从这宁静的氛围里惊醒,他耳朵动了一动,这声音很多、很杂,感觉身前身后都有。
郑子浩回头一看,外面大路与巷口相接的地方出现十几条身影。以郑子浩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十几条身影个个都手持武器,月光照映下,时不时反射出一抺寒光,郑子浩看得真切,竟然是做菜的厨师常用来砍骨头的厚背大菜刀。与此同时,前面也传来了声音,郑子浩朝前一看,对面的巷尾也出现了十几条人影,一样的手持这种菜刀,巷子两端都被人堵住了,将郑子浩正堵在其中!
事到临头,郑子浩反而轻松了,先前那种沉重的压抑感淌失了,看样子下意识让自己紧张的还真是这群人,虽然他不清楚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在自己正走到这巷子里时出来堵截自己?更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有如此势力?难道是今天扭送到派出所的那个小偷的缘由,他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郑子浩虽然回到潭洲有好几个月了,也经历过“郝仁劳动服务队”一事,但其实他一直忙于对父亲的治疗之中,并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治安环境有多乱。在经历“十年浩劫”的禁锢之后,现在正值拨乱反正和改革开放的社会大变革年代,政治、工作和生活环境走向宽松,这种情况下,数量庞大的知识青年陆续返城,人心躁动,而一直禁锢在土地上的农民们也涌入城市寻找谋生和发展机会,使得城市就业形势严峻,无业者众多,这就使得治安形势和政治形势形成反差,治安状况严峻。治安与刑事案件一九七八年立案五十三万起,而到了一九八一年陡升至八十九万起,社会上滋生了一大批打砸抢分子、抢劫犯、杀人犯、盗窃犯和流氓团伙犯罪分子,因为这种现状的存在,可以说社会治安形势非常严峻严重,刑事犯罪活动甚为嚣张,社会影响极坏的恶性案件接连发生,犯罪学专家称之为第四次犯罪高峰期,这个时期虽然经济发展,政治稳定,但社会治安情况很不好。城市里女工晚上不敢上班,好人怕坏人,这样下去不得了,导致了后来“严打”政策的出台,使得社会风气得到极大好转。当然,这是后话,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