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东,去年年底才从普通干警的岗位上提起来做内勤干事的。他仗着他的后台(某科室的科长)的势力,上任不久就开始想着从中队长手里夺权——想把持着给犯人评百分的权利。因为这样一来,犯人们才会高看你一眼,才会对你有一种敬畏,才会拼命的巴结你,才会从犯人身上捞取更多的油水。你想呀,如果你是中队长你可能答应吗?说得不好听点,这就好比从中队长口袋里拿钱一样。
一中队的中队长是一个老干警了,从警二十多年了,在中队长的职位上就已经干了四五年之久。想当初监狱里井口没黄的时候,中队长徐飞就以手黑闻名,犯人们私底下都称他为“徐处”。为什么叫他“徐处”呢?小说《红岩》里面不是有个特务头子叫做徐鹏飞的吗,专门负责审问共产党干部的,手段十分的恶劣、残忍。徐飞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小的代工队长。但凡有犯人触犯到他或者违反了监狱的规定都要遭到他的毒打。自从当上了中队长之后好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极少对犯人出手了。徐飞也有后台的,他的后台是二监区的大教。
项东刚刚当上了内勤干事,年轻气盛的不知官场上的利害,早早晚晚的要栽跟头的。他依仗自己的后台毫无顾忌的对一些新犯人进行勒卡,而且还要和徐飞争个高下。真真有点不自量力了。他想从喜班长手里捞好处,可他也不看看喜班长的照顾户是谁?是徐飞徐队长。这不明摆着要从徐飞手里抢食儿吃吗。喜班长对他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正四处收集他敲诈勒索的罪证呢。可笑的是项东对此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变本加厉的挤兑着喜班长,好让其就范。况且项东本身没什么本事,是仗着关系当上的内勤干事,好多的干警都对他不服气,巴不得他出事呢。
老万的一席话证实了我先前不好的预感。看来我是卷入了一场争斗当中,我怎么做才能够“独善其身”呢?
“万哥,你说徐队会不会以为我是项东的人从而对我也心存芥蒂?”我有些担心,主要是害怕不能够顺利的挣分。
“肯定会这么认为的。项东怎么跟你许诺的?他答应每个月给你几分?”老万问道。
“他说头一个月给我2分,因为我是刚来的,分给高了怕人有意见。以后每个月会给我3分。”我隐瞒了和项东私下做的买分行为。
“这样的挣分速度也就能减上两把刑。我给你算算,你判了十年刑,在看守所呆了七个月,还剩下九年五个月。以前呢是必须在集训队集训满三个月才会给分的,现在政策变了,是入监始的第五个自然月就给分。也就是说,不管你是当月的几号入的监狱都算作一个月,不按整月计算了。就拿你来说,你是十月底到的集训队,那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三个月加上零七年的一月和二月正好是五个月。你二月份就能有分了,你是月底进的监狱还合适了呢。因为你基本上算是正好呆了三个月,想有的人是月初进来的,等实际上给分的时候已经呆了将近四个月了。”老万耐心的给我算着,我不时地点着头,听得很仔细。
“以你现在的挣分速度,你看噢。”老万掰着手指接着说“就算你一年挣三十六分,得凑个整,算你一年四十分,两年才八十分。”
“八十分不就能减刑了吗?”我插了句嘴。
“呵呵呵,八十分减刑是政府嘴上说说的。八十分是可以减刑,不是必须减刑。‘可以’和‘必须’这两个词语在法律上的含义你不会不知道吧。”老万探询地望着我。
我笑了笑说:“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以’是说你够减刑的条件了,可以给你减刑也可以不给你减刑。‘必须’则意味着一定要给你减刑。”
“对了。”老万拍着大腿说“这就是我们中国语言的魅力和奥妙所在!监狱减刑的指标是押犯的百分之二十五。你来时体检的东海监狱现在已经和西吉监狱合并了,成了一家。只不过是东海的人现在还没搬过来。今年就差不多了,你没看见监舍楼的后面正在盖的楼吗,那就是新的生产车间。两个监狱总共将近四千人,按百分之二十五算每年有一千人能减刑。监狱每年有三次减刑的机会,平均下来每次减刑能有三百三十人左右。全监狱共有十二个监区,病监、集训队、出监队和教改科的犯人较少,算作一个监区,其余的监区的在押人数都差不多的,都是三百人上下,我们二监区的人是最多的了,将近四百人。按百分之二十五算,全年才有一百人能够减刑。你知道我们监区八十分以上的人有多些吗?是每批实际减刑人数的五倍之多,每批减刑的人不过就十五六个,这里头还包括着那些所谓的单要卷的。”
“什么叫‘单要卷’?”我不解地问。
“所谓的单要卷就是一些家里有关系有钱的犯人向中法或者监狱或者检察院的人在减刑指标之外要的减刑卷。说是不占用监狱的减刑指标。我认为纯粹是扯他妈的蛋!按指标算我们队每次的减刑人数一般都控制在十二三人,可因为有所谓的单要卷的因素在,每次减刑的人数都在十五六人上下。这些单要卷的犯人的报卷分数基本上都是在八九十分左右。其余的正常报减刑的哪一个的分数都在一百七八,最低的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