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咣当”一声开了。
我正望着窗外出神儿,听见门响,把头扭了过来。就听见看守所的副所长在门口呵斥:“******的!看你还敢不敢和警察做对了!抱头,给老子滚进去!”话音未落,只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进得屋来。原来是被副所一脚踹进来的。“咣当”门又被锁上了。我刚想和来人说点什么,就听见副所在铁门口喊我:“唐龙!”
“到!”我一个激灵,迅速跑到门口,从门上的瞭望口满脸堆笑地看着副所说:“副所,什么指示?”话音中透露出几分献媚。半年的羁旅生活改变了我很多。人一旦进到这里没有什么改变不了的,尤其是言谈举止。野蛮粗鲁是生存之道,出口成脏(章)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是尊严的丧失、人格的丧失。你要无时无刻地准备着要受他人的奚落与侮辱,尤其是看守管教的。记得有一次,一个管教在嘲讽玩我后,借着喝茶水的便当喷了我一脸的茶水。旁边的另一个管教看得惊呆了,因为他知道在法外我的脾气一直是很暴躁的。我呢,仍旧一脸的平静,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一边说没事儿,没事儿。因为我知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的道理,这是我现在必须遵守的法则。
副所指着刚刚进来的人说:“这小子,要是有一丁点不老实就给我往死里揍。打死了算我的!”
“好嘞!放心,凡是进我号子里的,没有不听话的。”我讨好地回答。副所扭头走了。不是我夸口,进我号子里的人还真的就没有惹事儿的。这些人也都十分地捧我的场,因为我一不欺负人,二不吃独食儿,亲戚朋友送来的吃的都要与人分享。
我上下打量着刚进来的人。此人不到三十,前面说了,人很结实,典型的“车轴汉子”,孔武有力。右眼角处还有一块淤青。一圈络腮胡,整张脸看上去有些像《霍元甲》中让霍元甲打败的那个俄罗斯大力士。
“哪里人呐?叫什么名字?听说你把警察给杀了?”我冷冰冰地问。
“我,通河的,叫王力。”王力有些拘谨地回答说。
大个儿这时忍不住插话了,用手指着王力“哎,你快学学你是怎么杀的警察?”王力听了,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我。大个儿不耐烦了,就忙向他挥挥手说:“你别怕,龙哥是不会怎么着你的,他人最好了。你就快说吧。”我见穿帮了,装不下去了,于是笑呵呵的给王力扔过去一支烟“你就说说吧,怎么一回事儿。”
王力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哪里把警察杀了!我是以毁林开荒的罪名给抓起来的。”
我有些纳闷:那一天明明听见一帮警察叫喊着说这小子把警察给捅了,怎么这回儿冒出来毁林开荒了?嗯——,这里头有故事。带着疑问,我询问着王力。大个儿在一边也迫不及待的说:“来来来,我帮你把烟点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他妈的直说,别卖关子了。”说完帮着把烟点着了。
王力吸了一口烟,慢慢的说:“我没杀警察,杀警察的是我的弟弟。我是替我弟弟挨揍呢。”
“哦?你弟弟!你弟弟把警察给杀了?现在你弟弟在哪呢,跑了吗?”我接着问道。
“没跑,现在在通河看守所呢。投案自首了。不过,人没杀死,但是有两个废了,一个瘫了,另外一个好像是脾呀?还是肝呐给摘除了。”
“你还是自己从头到尾的说吧,省得我们还要猜呀问的。”王力听我这么说,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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