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回到车间,大家见减刑的同犯还没回来,不禁嘀咕着怎么这么慢,还不回来。都迫切地想知道同犯们都减了多少,有哪几个人能够扫残回家。我尤其的焦急,不知道郭师傅能否顺利地减刑回家,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半年前,我就曾委托减刑释放的人给我捎带信件出去过,相信这次也一样没问题。
今年刚过完元旦,我就在想,11月份我就要离开这里重新回到社会上去了,眨眼间,我在这里呆了6年多了,加上在看守所的日子就将近7年之久。7年的光景就让我在这里给虚耗了,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7年的光阴。于是,我就写了封建议书让减刑释放的犯人出去后把信交给监狱长,建议西吉监狱学习上海提篮桥监狱的教育模式,倡导、鼓励犯人学习文化知识和各种技术,尤其是激励犯人参加自学考试,提高回归社会后的就业门槛,真正的让犯人学到过硬的技术和文化知识,而不是像现在的教育模式,走形式、过场,七八年前入监狱时是文盲,等释放了,依旧是文盲。这名犯人释放回家后的不久就回了话,说是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做到了,信已经递交给了监狱长。从半年来监狱的活动表现看,我的这封信像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晚上收工后,我铺完被子便拎着“帮个”(塑料壶),端着脸盆准备到洗漱间去洗漱。刚一转身,在监内泡病假休息的国庆急冲冲地进来:“看见老唐了吗?”我一愣,他看见我,很急的样子,一只手一个劲儿的比划着让我跟他到屋外去:“来来来,我有事儿找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绪,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国庆来到走廊的一个角落。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上厕所的,到洗簌间洗漱的,来回窜着玩的。国庆站定后,一言不发,低着脑袋,眼睛却横着瞄着走廊里过往着的人,我有些纳闷:“怎么啦?什么事儿?”国庆瞅准了廊上人少的便当,迅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的信封塞到我的手中,快速的说:“郭友临走的时候让我交给你的。他们走的时候,监区的干部对他们清了身。”当我见到那个信封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情况有变,这封信正是我让郭师傅出监捎带出去的。国庆说完转身欲走,我一把拽着他的胳膊:“他还说什么了?”
“走的很急,只是让我务必亲自把东西交到你的手中。哦,对了,信我没看,放心!”说完头也不回,走了。我知道,作为一个改造四五把的老改造分子,国庆十分的清楚这封信的份量,尽管他不知道信的具体内容,但有一点他非常的清楚,那就是这封信的内容是政府所不允许的,是不能让政府干部知道的。劳改队里没有秘密。是的,没有秘密,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政府干部安插的水雷太多,明的、暗的,更有甚者,还有一些“损人不利己”的,自己身上的毛病一大堆,却偏偏喜欢打小报告。二是犯人自己的嘴不严,没有把门儿的。感激之余,更多的是在裤兜里死死攥住那封本应在法外的信,在心里狠狠的咒骂郭师傅:操!你个笨蛋玩意儿,连封信你都带不出去,你他妈的还能干什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还有四天,我就打开三个月了,我该采用什么办法呢?捎给朋友的信送不出去,就等于我失去了外援。倘若和监区的干部摊牌,硬碰硬,结果只有一个,肯定没我什么好果子吃!整个晚上,我思前想后的,脑袋都要爆炸了,也没个计较。看来官司肯定是打不成了,只有退而求其次了,既然出监队去不了,只有在监内放秋了,秋成功了,也好在监内做自己喜欢的事了,看看书,充充电,怎么也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就回归社会吧。走一步看一步吧。主意一拿定,很快的,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瞄准机会,监区的大小领导都在办公室,我喊了声报告就进了办公室。因为我认为,我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去要求去出监队,作为监区的一把手不会跟我玩无赖的,顶多就是客套虚伪的拿话来应付我,再者就是为我后来的放秋做好铺垫,招呼我打过了,你不放我去出监队,那我只好赖在监内休息,不出工了。监区之所以不放人去出监队,无非就是希望像我这样平实不惹事的人更多的在监区干活,我一放秋,不出工了,那监区就失去了强行留人的目的,而且监狱对于监内休息的人多很在意,从某个角度来讲,说明这个监区的管理不到位。届时,监区就会妥协,主动地送我去出监队。办公室里,监区老大做在唯一的一张老板桌后面,其他三名副教分别坐在老板桌两侧的沙发上,没看着徐队。徐队不是他的班,他是不会来车间的。进入办公室,离老板桌不到2米的距离站住,手自然下垂,立正站好,目视着监区老大:“王教,你好!”
王教,王哲敏,10年的夏天调到我监区,刚来时,新官上任三把火,很是严厉,监区的风气着实的好转了许多,随着时间的推移,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开始大肆的发展他的照顾户,更好、更多的收取犯人的钱财,以至于监区的改造风气浑浊不堪,有些犯人违反监规监纪都拿他的照顾户说事儿,他也不好处理的过分,无非就是在会上大声的呵斥,恐吓,犯人也不理他的茬,依旧的我行我素。
“什么事?”王教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模样,一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