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出嫁。但这种担忧,也不过六年时间,在云宣六岁那年,她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江南杏花烟雨的湖畔庭院,迁徙到了如今荒芜人迹的雪山草原。
这片月玉国是恩珠的故乡,曾经为了爱情,抛家弃祖,跟着心里的人,去了千里之外的天启江南。如今,孤身一人又带着幼女,回到了故土,只为寻找一线生机,能留住这一丝血脉。
母女俩有说有笑,晒完了冬衣,恩珠便进了屋。
云宣嘴里叼着支野草,半躺在屋外的草垛子上晒了会儿太阳。阳光好暖,憋闷了一个冬季的霉气都似乎在这份温暖中慢慢散去。半睡半醒间,云宣发现母亲背着个布袋子出来了。
灰扑扑的旧袍子裹住了略显丰腴的身段,同色的半旧头巾从头到脖子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无处躲藏。连走路的身姿,都似刻意的掩饰过,略显出老妇人的疲态。
“娘,您又要去集市上换盐巴?带我一起去吧。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集市是啥模样呢。”云宣一边揉着朦胧的睡眼,一边嘟嘴咕哝道。昨夜睡得太晚,今天一大早又赶着去看赤那的狼崽子,此时,云宣的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就像是只小兔子。
恩珠瞧了女儿一眼:“晚上不好好睡觉,一大早又跑的没影。看你眼睛红的,趁现在我没有活派给你干,好好补补觉吧。别弄得像你老娘虐待你似的。”
被娘亲当场揭穿把戏,云宣很没面子的闭了嘴。
看着母亲又独自一人前去集市换购生活必需品,云宣心里的疑虑越来越深。
小时候不懂事,看着母亲假意蹒跚的步伐,刻意装扮的丑态,开始以为是好玩,从未往深处去想。现在慢慢长大了,虽然环境单纯,来到草原后除了动物,没有再接触过生人。但心智的成熟,也提醒着她,母亲这神秘的行为,必然有不得以的苦衷。
想来想去也理不出头绪,索性就不想。把烦恼都放下,继续补她昨晚欠失的睡眠。云宣就是这么个性子,爽朗大方,拿得起放得下,从不为小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一觉香甜,醒来时发现天色已暗,可环顾了一圈,呼和恩珠还没有回来。
云宣站在帐篷口,看着金乌早已沉入了山的那边,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铅云和隐隐的雷声,心里不经有些担忧。看这天色是要下雨了,也不知娘亲在不在赶回来的路上。
云宣带上两件蓑衣,穿上牛皮小靴,顶着凌冽的风,向南行去。这一条是通往塔柯尔部落的必经之地,沿着这个方向,必定能够接到娘亲。
越往南走,天色越是阴沉,狂风携着沙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席卷而来,刚刚还阴沉灰暗的天空,此时更是被那肆虐的狂风搅得昏天黑地。
乌云如奔腾的万马推上了高空,把整个空间都压抑的暗如沉墨。在这种天气下,万物都憋住了呼吸,静静的蜗居在自己的斗室,等待暴风雨的过去。
云宣加快了脚步,心里的担忧如这铅云越发沉重。
突然,耳畔只听得远远的传来了几声狼群的嚎叫,这种嚎叫声嘶力竭又充满了威胁,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野兽触怒了狼王的威严。
云宣侧耳听了听,在这憋闷的天气下,也没这么多精力去管什么闲事了。
突然,晦暗的天空中一声鹰啸直冲九霄,只见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直扑下来。
“布日古得?你这是干什么?”云宣一见那黑影,就认出了是她的朋友,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布日古得稳稳的停落在云宣的手臂上,鹰嘴里啾啾唧唧的发了一连串的声音。
“什么?狼群在袭击路人?”云宣惊恐的听完雄鹰的报信,大叫了起来。
“啊?有五头狼死了?”这个消息比前一个消息更让云宣紧张,比起一个陌生人来说,她的狼群可是更重要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