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长殿内萧皇贵妃一曲《凤求凰》,素香清浮音远绕梁。Du00.coM一曲罢,门口传来吟诵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萧皇贵妃抬眸,原来是圣上,忙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地下奴才俱拜倒参拜。当今圣上名水煊,头戴善翼冠,身着明黄内用松罗锦常服,盤領窄袖前后两肩绣金织盘龙,昂藏七尺丰采高雅。只见他一挥手道:“都起身罢。爱妃如今鲜有情致操琴,朕有好些时日未听你的琴音了。才路过长殿,又不许宫人出声儿,方闻听爱妃琴音。”君临天下十年,早已不复当日少年清眸雅致,磨砺的君王气度非凡。
萧皇贵妃端方轻笑,福身道:“皇上前朝政务繁忙,后宫众多妹妹翘首期盼,哪里有闲情听嫔妾弹琴。”若是往日,她绝不会口出酸言,只是今日忽觉繁花似锦的关雎宫清冷。
水煊许久不见她这般,倒觉着新鲜,遂笑道:“爱妃此言可是怨朕?近日可是吃了一缸子醋?”挥手遣退宫女太监。
萧皇贵妃展颜,明艳若牡丹,绛唇启齿道:“嫔妾不敢怨皇上,只是雅音再好也需知己,皇上繁忙,难不成叫嫔妾对牛弹琴去?当年姐姐在时伴琴清歌,如今只剩我寂寥独奏。”萧倾欢同先皇后虽是表姊妹,却情谊笃厚。
水煊长叹,执手轻抚道:“沅芷和朕的情意,你比旁人更知几分。你姊妹情深朕亦心中最明。你十五岁入侍东宫,温婉勤谨,这些年协理六宫抚育皇子,原该册封正宫皇后的,只是朕......”水煊长吁短叹,好一会子才道:“这些年朕也算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只可惜终究逃不过情字。”
萧皇贵妃明眸眺望窗外,婉婉笑道:“皇上,嫔妾明白。正宫之位于我倒也无甚要紧,只要圣上惦念着关雎宫便是恩泽。才皇上说吃了一缸子醋,倒是小瞧了嫔妾,当日见过姐姐和皇上的情意,再也没醋可吃了。后宫中妃嫔众多,哪一个得姐姐那般情爱?横竖不过伺候皇上,博得一时君颜罢了。只是,若那人不是姐姐,嫔妾倒要吃几缸子醋呢。”
水煊听罢,竟笑出声儿,揽过她肩头道:“到底还是你通透。这些年你也着实不易,替朕打理这偌大后宫又精心抚育两位皇子。你原该明白,除了沅芷,朕最中意倚重你。”这原也是真话,宫中妃嫔水煊最敬萧倾欢。
萧皇贵妃但笑无语,只坐下又抚一曲《潇湘水云》,水煊席地静赏。一曲罢,月下西沉,水煊拥萧皇贵妃安寝不提。此时今日原该侍寝的丽正宫李贵妃摔碎了一桌子精致点心,对着近身侍女梅珠道:“你瞧瞧那狐媚子妖精,竟半道儿截我的恩宠,好不要脸面。”碎碎咒骂不迭。
翌日,丽正宫李贵妃进了碗当归炖莲子给皇上,谁知晚膳时小太监竟传来萧皇贵妃侍寝之话,又气了个胸闷倒仰。一连几晚,皇上俱安寝在关雎宫,宫中嫔妃既羡又恨,气恼不得。萧皇贵妃本就分位最高协理六宫,虽无所出却膝下有两位皇子占尽了风光,如今更专房独宠,故此投靠李贵妃的嫔妃人人自危。
贾元春更是怕的万万分,她失了母家银子支持,又见罪萧皇贵妃,可谓四面楚歌。她原想着萧皇贵妃虽位高权重却不如李贵妃得宠,这会子真真进退两难,愁的日夜寝室难安。
这日李贵妃传贾元春往丽正宫叙话,她才行礼请安便遭了一顿叱责:“哼,好没用的东西。本宫将你从女史抬举上来,原指望着你笼络圣心,谁知竟不如个年老色衰的,这会子还有脸面来给本宫请安?你是新宠却这般无用,本宫何安之有?”贾元春只得跪下求饶,请李贵妃示下。
李贵妃冷哼道:“细想其利,你原是她宫中女史,背弃才得侍寝的,这会子不想想法子只怕大祸临头。本宫不管你使什么法子,务必得笼络圣心。有哪个主子庇佑不得力的人,再无甚动静,别怨本宫心狠。”这真真难透了贾元春,她虽是新人却无宠,除那夜春风一度再不得面见圣颜,叫她如何笼络圣心呢?
贾元春回清凉台坐立难安,却是抱琴一句话:“可记得当年在窗下墙根偷听太太与赖嬷嬷之言?”一时茅塞顿开,贾元春浑身生风,面上润泽喜颜。
且不说贾元春得了什么法子,只说九月二十那日凤姐怀氏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贾母一早免了她晨昏定省,只嘱咐在屋子好生静养,尤氏、李纨和五奶奶三不五时进来陪她解闷说话。
只说这一日邢夫人和五奶奶在凤姐屋里喝茶闲话,这里正看着预备给探春的结缘衫。原先王氏获罪时贾母曾说将探春过继大房,凤姐在一旁极力促成,只是这一向事多便耽搁了。探春过继一事原也不甚紧急,只元春侍寝之事击中凤姐软肋,虽经多番周折暂且压制,到底是个隐患。凤姐婆媳商议早些将探春过继为妙,一则为着探春考量,万一元春她日平步飞升,王氏必定容不下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