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我才意识到刚才我忘记了点什么,我为我随口而出的脏话感到哑口无言,我幡然醒悟“我他妈真傻呀!让谁给我帮忙拿点儿手纸来不成呀?这种事估计没人会袖手旁观吧?”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急,汗也快出完了,全身上下都粘糊糊的,再加上厕所那种特有的‘气氛(粪)’,真是痛不欲生,想死的心都有。
说来也邪了门了,那个下午去那个厕所的人好像就没几个,历历可数,除了我和吴语,好像就只有那位蒙受不白之冤、遭我大骂的哥们了。后来我才琢磨过来,那天是周三,图书馆那天休息、不开馆,于是靠在图书馆的那个厕所一般不会有人舍近求远去那‘方便’的。我不想不要紧,一想差点背过气去。上天这是存心捉弄苍生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承认自己品德不是太高尚,这辈子也不会有多大作为,死时更不会期望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惨不忍睹的下场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真是老天杀人不睁眼呀!
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直至我被那个王八蛋解救出来,我都一直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想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刚上大学,连个漂亮的女朋友都还没有,这对不起生我养我疼爱我的父母,我们这个家族就这么让我给断了香火,我是吴式家族的千古罪人;我又想,大好青春,应该正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不想今天自己却早早的成了粪土;想着想着,泪水夺眶而出,望着光线不断变暗的厕所,我几近绝望,几近麻木,两腿不但麻痹了无数次,全身早就开始阵阵隐痛,我知道这是我将不久于人世的先兆,于是我决定趁还有光线,有力气,必须弄份遗书留给世人。我试着咬破食指来个‘血书’,但几次都因为下不了这个狠心而放弃,我就想:电视上的革命英雄们一咬就破,而且鲜血用之不竭,那得多大的勇气呀。顿时我又对古代的仁人志士、革命先烈肃然起敬,深感到中华民族的渊源博大及先辈们的高尚气节。我又想再度狠狠心以深追先烈风骨…
就在我犹疑之际,有个人疯一般冲进厕所,呼哧大喘。我从幻觉中猛醒,救星来了!我用已经嘶哑的嗓音叫喊到:“快救命呀!出人命啦!――给我手纸…”
我被解救出来时是晚上八点半左右,是在吴语与孙晓静“点菜厅”尽兴之后,吴语与她依依惜别,然后他自己去厕所小解时灵光一闪,想起了图书馆还有一个我,一个‘生死之交’,一个受苦受难、水深火热的人间悲剧正在新世纪上演……
事情都快一年了,至今我对上厕所还有阴影。每次去厕所,我都必须拿着一大卷手纸,生怕手纸不够用。这个阴影,我估计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了。出来之后,我含泪向吴语提出了对于他来说近乎苛刻,对我来说又完全合情合理的种种要求。因为我觉得吴语差点让我殒命厕所,我不杀了他就已经算是够仁慈得了,他的下半生应该为我而活着。他也自觉理亏,对不住我,于是当时向我作了许多终生性的承诺,一直到四年后毕业,我一直理直气壮的享用着来自吴语的各种小恩小惠小吃小喝,从来就没觉得不好意思过。
都陈年往事了,就不提它了,还是接着说说吴语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