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道:“铁蛋,你带宝儿堂屋里玩去。奶奶,李姐,我爷爷做饭手脚慢,你们去帮帮他,这里交给我和玲儿吧!”
张奶奶和李姐点点头,看了看陈二嫂,叹着气走了。
唐飞看着几个人出去,抚住陈二嫂的肩膀,沉声道:“二嫂,别哭了。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陈二嫂慢慢抬起头,望着唐飞英俊却坚毅的脸庞,再次潸然泪下。
这不是伤心地泪,是欣慰的泪,是安神的泪。
玲儿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二嫂,喝点水,”
轻轻抿了口水,陈二嫂稳定了一下情绪,轻轻道:“兄弟,上次我没完全给你说清楚,这回全给你说了。告诉你,宝儿他爹不是一般的土匪,他是猛虎寨的二当家。”
“哦?宝儿他爹是陈二当家?”
猛虎寨二当家,除了大当家就是他,那可不是二嫂嘴里说的小头目。怪不得山寨定期给二嫂送这送那。
七年前,猛虎寨为了给二当家报仇,血洗南原城,暗杀多名朝廷官员,逼迫朝廷赔礼道歉的故事,广幕山区是家喻户晓,唐飞自然也听爷爷讲过。
陈二嫂歉意地点点头道:“兄弟,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委实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和土匪有什么瓜葛。不错,他爹是土匪,可土匪也有好有坏。山寨里很多兄弟都是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汉子,我打心眼里敬佩他们,感激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帮衬,我和宝儿不会有今天。”
这话确实不错,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就有好与坏。
“二嫂,宝儿他爹怎么死的?你怎么没在山寨里住?”玲儿很是有些不解。
这也是唐飞的疑问。
陈二嫂看看玲儿,又看看唐飞,叹口气道:“这话就有些长了。我本姓胡名媚。”她顿了顿,望了望唐飞。
如果是昨天以前说出这名字,唐飞免不了会调笑一番。可此时的他,被陈二嫂炸得七荤八素,闻听此言,也只是嘴角勉强笑笑。
“我原是京城一大家小姐,宝儿他爹是我家的一个下人。我们日久生情,私定了终身。你们也知道,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们是根本不可能厮守一世的。就在父母强迫我与另一家公子成婚的头天晚上,我与宝儿他爹铤而走险,连夜私奔了。我家也是名门望族,父兄都在朝为官,权大势大。我们这么做,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辱门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父亲大怒,派了大批人马追杀。我们东躲西藏,四处辗转,迫于无奈,只好遁迹山林做了土匪。”
唐飞静静地听着,暗生感佩。好一个刚烈女子,为了爱情,不惜舍弃家人亲情,不惜抛却荣华富贵,哪怕上山为匪也无怨无悔。这是真正的爱情啊!
玲儿听得如痴如醉。
这样的桥段,对于唐飞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对于她来说,却是闻所未闻。
“上山之后,宝儿他爹便显示出了他的领袖才能,并与大当家、三当家结为异性兄弟。虽然他也曾指挥和参与了很多次打家劫舍,杀了很多土豪官绅,却从没做过一件残害百姓丧尽天良的事。他协助大当家,把个山寨打理得井井有条,红红火火,山寨上下对他无不信任和敬服,却也因此埋下祸根。
我怀上宝儿后,为了让我和孩子有一个安定的环境,他把我送到了这里安了家。他对我说,我们没办法才做了土匪,但不能让孩子也做土匪,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学个手艺,就是做个农夫也好。
七年前的一天,大当家突然派人前来告知噩耗,说二当家被官府抓捕,已被就地斩首,首级还被悬在城楼上示众,山寨连组织营救都没来得及。”
说到这,陈二嫂已是泣不成声,玲儿也是泪流满面。
封建礼教的确是能吃人的。
为了维护所谓的道德,即使骨肉相残也在所不惜。本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先是被礼教所逼,后为时势所害。可怜的陈二当家,与爱妻阴阳两隔,甚至到死也未看到孩子出生;可怜的陈二嫂,身怀六甲,却要承受丧夫之痛;可怜的宝儿,一出世就成了没爹的孩子。
天意弄人,人何以堪!
陈二嫂止住悲声,接着说:“大当家一怒之下,下令三当家彻查此事,并组织三窝六寨对官府展开了疯狂的报复行动。一时间,整个广幕山脉乃至京城血雨腥风,城里乡下人人自危。官府无力清剿,只得派人进山谈判,承诺将凶手交出并厚葬宝儿他爹。”
“那三当家查得怎么样?”唐飞插了一句。
“二当家出行,自然是山寨机密大事,而且他一向谨慎,断不可能被官府轻易抓捕。有传言说是大当家妒贤嫉能,怕二当家夺了他的位子;也有人说是三当家想往上爬暗地使了诡计,但都查无实据。三当家查了好久也没查出个什么,最后不了了之。唉!”
陈二嫂明显的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唐飞若有所思。
“就在宝儿他爹下葬那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许多人说这是因为二当家死得冤屈,老天爷都看不过去。